但偏偏沒有外人。
宋青梧其實並未聽明他後頭對著宋峋說了什麼,隻知道他看自己了,渾身如沐春風,哪怕隻是短暫的一眼。
他敏銳,察覺了謝淮驍那道眼神裡不同於平時君臣之間上下分明的楚河漢界,而是有一絲絲的,很久不見的,對於他宋青梧這個人的懷念。
宋青梧又頓了頓,皺起了眉,他明明就在這裡,一直都在這裡,那他在懷念什麼?
“哎,陛下。”宋知雨忽然從自己那冊閒話本子裡抬起頭,開口問,“本宮聽說,春休之後,許由同陳相如一起,各自要升任工部的左右侍郎?”
宋青梧被打斷了思路,語氣有一點點不好,說:“皇姐問這個作何?”
謝淮驍給宋峋指點了幾處他不明的地方後,抬起頭看向宋知雨,說:“年前吏部對二人的考核已經通過了,陛下也在文書上簽下了朱批,春休後,二人俸祿調改的折子就該送到臣的桌上——”
他說到這裡,才看了一眼宋青梧的臉色,見他並未有異議,便繼續說:“公主可是覺得有什麼問題?”
謝淮驍倒是還記得此前宋青梧專程說過,宋知雨和許由生了嫌隙的事,這會兒當著宋峋的麵提他父親,他擔心這對姐弟直接說了出來,這才主動開口拐了個彎兒。
宋知雨伸出手指,朝謝淮驍勾了勾,說:“你湊過來些?”
她的指尖塗著蔻丹,明晃晃的,隨著指尖的動作繞成絲線,惹得宋青梧眉頭緊皺。
謝淮驍便湊了過去。
但或許是覺得距離還不夠,宋知雨乾脆拍了拍宋峋,讓他跟自己換了個位置,她坐到謝淮驍身邊,湊到他耳邊,手擋著唇,和他講悄悄話。
香風沁人心脾,連宋青梧都聞到了,謝淮驍又如何感覺不到。
宋青梧借著喝茶,騰起來的霧氣擋住他的目光,隻有這樣,他才能直勾勾地看他的神情。
謝淮驍的餘光落了片刻在他身上,見到宋青梧不太明朗的表情,頓了頓,恰好又聽見宋知雨說的話,莞爾笑了笑,說:“這有何難,公主放心便是。”
話音落下,對麵傳來重重一聲茶杯磕碰在桌上的聲音,宋峋嚇了一跳,下意識抬頭。
宋青梧肅著臉,說:“手滑,抱歉。”
“那便說好了。”宋知雨說,站起身,“本宮現在便去尋他,峋兒來,跟娘親出去一趟。”
宋峋不大願意,外頭冷,裡頭舒服些,但宋知雨已經牽了他的手,他沒辦法,隻好從凳子上下來,跟著娘親去了外頭。
兩人走後,空氣裡忽然安靜下來,似乎被籠著一層透明紗帳,看得見裡頭的人,裡頭的人卻被單獨隔在了另一處單獨的地方一般。
謝淮驍當然知道宋青梧不是手滑,那應該是在生氣。
原由他也曉得,於是清了清嗓,主動請罪,說:“陛下放心,臣對安寧公主絕無非分之想,您不用擔心……她會同靖南王有什麼牽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