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義 “殿下,一日夫妻百日恩。”……(1 / 2)

北晉常年嚴寒,那裡的人多愛以動物皮毛作裳,當年大齊的使臣曾無數次這樣走進過敵國的國都,如今位置顛倒,曾經的附屬小國已然不可再同日而語。

為了換取這場勝利,大齊等了百年之久,北晉的使團從朱雀大街經過時可謂是萬人空巷,街坊酒肆更是被圍堵的水泄不通。

仙客來二樓的雅間裡,賀景泠縮著肩膀把剛剛接了雪的手收回袖中。

“兩日前卓姑娘給自己贖身後就離開了,齊王府中多了位何姨娘。”

“何?”

“是。”何升點頭。

“我知道了,囑咐她行事小心。”賀景泠緩慢伸出一隻手去夠桌上的白玉茶杯,修長的手指比起手中無暇的茶杯竟還要好看幾分。

“已經囑咐過了。”何升笑問道,“這幾日徐侍郎日日都往府上來,今日怎麼沒來了。”

“他任職工部哪能天天得閒,況今日有宮宴,何大哥是又技癢了吧。”何升愛棋,徐仲先對棋道多有涉獵,這幾日他們兩人倒是湊了趣。賀景泠等了許久,見人還沒來不由有些無聊,他看著外麵長長的隊伍,“這次皇帝派的是晉王迎接使團。”

何升說:“晉王的母妃憐妃自入宮以來盛寵不衰,在太子殿下還沒有回京以前,除了齊王也就晉王最得帝心。”

“錯了,什麼叫除了齊王,齊王出身顯赫甚至太子這個嫡長子都比不上,母族太過強大也未必是件幸事,如今皇上好不容易蟄伏多年換來的局麵,又怎麼可能能再次容忍自己受到彆人的掣肘,他們高家不知道收斂,就隻會是下一個……”

賀景泠說到這裡停了下來:“如今朝中成年的皇子有三位,皇帝看似對太子寄予厚望一副慈父模樣,對中宮皇後卻不聞不問。高氏貴妃之位,那位齊王自然是風光無限,可花無百日紅,如今看似繁花似錦烈火烹油,焉知能安穩到幾時。倒是這位晉王,當年在國子監的時候就不顯山不露水,卻從來沒有人能忽視他的存在。”

大齊朝特令,除太子之外一眾皇子公主都以國學。是以明王和他大哥曾是同窗好友,而他徐仲先和齊王晉王也曾熟識。

“我當時倒對這幾位皇子聽之甚少。”何升雖年過三十卻至今沒有成親,他長得不像個商人,倒更像個文人,永遠儒雅得體,賀景泠從沒看他為什麼事失態過。

賀景泠聞言抬頭,何升卻隻笑了笑沒繼續往下說。

祝安在他對麵吃仙客來新做的鮮花果子,吃得滿嘴都是:“何大哥胡說,你不是什麼事都知道嗎?上次還跟我說你以前就知道公子也是國子監的,你就是那時……”

有人敲門。

祝安扭頭鼓著腮幫子盯著門口,何升已經去開門了。

賀景泠遞給他一塊帕子:“不是彆人,先擦擦嘴。”

李長澤的聲音傳來:“不是彆人,那是什麼人?”

祝安連忙丟掉手裡的東西接過帕子三兩下胡亂把嘴擦乾淨,結結巴巴地說:“我去找狄青玩兒。”

何升已經到與這屋子連通的隔間去了。李長澤對他們的眼力見兒很滿意,他沒有坐到賀景泠的對麵,而是直接大馬金刀在他旁邊坐下,流氓一般靠著桌:“嗯?”

賀景泠微微側身挑眉看他,沒回李長澤這話,先給他倒了杯茶遞到他麵前:“殿下當然是自己人。”

李長澤抬眼,戲謔地看著他,正要接過那杯茶賀景泠卻突然收手,對他抱歉一笑,眼中卻絲毫沒有抱歉的意思:“哦,不好意思,忘了這是我的杯子,殿下稍等。”他重新斟上一杯,這次隻放在李長澤麵前的桌上。

“聽聞殿下又因為替皇後娘娘說話被皇上申斥了。”

“你要看笑話也該早點,這事都過去好幾天了。”李長澤毫無形象地胡吃了幾口桌上的點心。

“看什麼笑話,我是想安慰殿下,對了,還要恭喜殿下,應該馬上就能抱得美人歸了。”

“怎麼抱?”李長澤忽而近身,鼻尖若有似無地在賀景泠臉龐輕嗅,有力的臂膀就這麼挑逗似的搭在他的腰間,“若是這麼個抱法,景泠還真是洞若明火。”

賀景泠彈開衣服上並不存在的灰塵,從袖中拿出幾個信封拍在李長澤胸口,借著這股力道將他往外推,“殿下要的東西,狄青廢了好大的勁兒拿回來的。”

“董伯遠,”李長澤並不著急這打開信封,“他與你父親有舊,你叫他一聲叔伯,當年你家出事,他也是替你們說過話的,如今就這麼把這抄家滅族的東西交給我,景泠可真夠絕情啊。”

“彼此彼此,皇後娘娘是殿下的生身母親,明知道帝後不睦,殿下為了打消皇上的顧慮三番兩次在他麵前提及正位中宮一事,您比我厲害多了。”

“景泠知我,”李長澤笑得開心,“天家無父子,我生來便親緣淡薄,隻是景泠不同,你若真如方才所說那般絕情,為什麼不告訴徐仲先你在做的事呢?”

“告訴他於我無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分明是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份危險,怎麼在我麵前還這般口是心非。你知我,我也知你。”李長澤說完,起身走到窗邊往下看,“聽說北晉來的這位公主有傾城之姿,是北晉第一美人兒。”

賀景泠收斂神色,低垂著眼:“齊王定然會滿意這位王妃的,畢竟是殿下這個兄長親自替他挑的。”

齊帝的意思下麵的人猜來猜去,誰也不敢肯定這北晉公主會花落誰家,賀景泠這般說。

李長澤卻沒有覺得意外,他轉過身,眼中的笑意未達眼底:“今夜進宮,若被發現,我不會護著你。”他知道賀景泠決定了的事誰也阻止不了,何況宮裡那兩個人情況究竟如何賀景泠一定是要去親眼看見的。

他也不會阻止,但這不代表他就支持賀景泠這個愚蠢至極的行動。何況有人想要他的命,把自己送上門去,豈不是羊入虎口任人宰割,愚蠢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