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覺得自己真的是越活越回去了,在程雨生麵前放下了所有戒備,然後得到了不儘人意的結果。
冉時以為自己問出這話的時候足夠冷靜,眼淚卻還是滑落一兩滴。
等發掘時他觸電一般,窘迫地轉身去擦。這不是他自己,怎麼這麼弱,他都經曆過這麼多事情了,早不該哭了。
程雨生沒再看一眼,他知道冉時這會兒是哭了,雖然無聲但他剛剛竟然下意識想去安慰。
程雨生生硬道:“當時你選擇離開時有沒有想過我呢?你哪怕告訴我你不喜歡我跟我分了我都沒什麼,可你是因為覺得我配不上你的計劃。然後你又回來了,幾個來回又和我在一起了,你讓我怎麼跟自己解釋?冉時,不過是年輕談了場錯誤的戀愛而已,你沒必要——”
“放屁!”冉時很快轉過身強勢地按住程雨生肩膀麵對著他,“我以前是過得很不好嗎!我放棄了所有就為了躲你一個普通人?你是個多大的人物啊我要費儘心思……”
他忽然住了嘴,意思到了自己說的話恰好戳到了此時的程雨生,“對不起,我……”
程雨生拿開他兩隻手,“對啊,我就一個普通小人物。我很沒用,沒人會認可我,因為我隻是個普通人,不是電影主角有什麼通天的本事,所以我需要彆人來保護我。雖然在這過程中我用各種方法表示過我的決心,我也在儘力的去做,可沒用,沒能力就是沒能力,說大話就是低一截。原本我不在乎,我以為他也不在乎,可我發現不是這樣的。他覺得有些事情自己離開就可以化解了,從頭到尾我都沒什麼作用,反而是累贅。”
“我不甘心做一個累贅,可我的確也隻是個沒用的俗人,所以我退出。這個就是理由,夠嗎?”
程雨生想著,如果冉時肯分擔出一點給他,他都願意把這段感情經營得更久一些。至少感覺到自己被需要,他就不是一個沒用的人。
冉時搖頭,“你不是。”
他突然又想起,自己以前是不是說過不會一個人單方麵付出。可是自己沒這麼做。
程雨生練習了好久的“驕傲”是他鮮少拿得出的本事,自己卻沒太在意,然後親手捂住不讓這束微光傾瀉。
原來即使過了這麼多年,一切都沒有變好,錯誤累積起來,到現在已經沒法重來了。
“好,好……我知道了。”
冉時回想起這段時間,記憶一下子變得模糊起來,時間果然是個庸醫。
那接下來呢?像顧念川說的,先按部就班,然後徹底離開這裡?
人存在於世都會規劃每一天,哪怕整天無所事事的人也會考慮一下明天吃什麼,他卻不知道能做什麼。
多數人上學,工作,成家,然後一直始終,他呢?他不被需要。
冉時抹了把臉,努力調整好情緒,然後猝不及防又不管不顧地抱住程雨生,隨即咬上他很熟悉的唇。
“但我不喜歡有人占我便宜。”
這個動作隻持續了一瞬間,分開後冉時用手指擦掉程雨生嘴角的水漬,輕笑一聲,“知道嗎,程雨生,你裝醉的技術太差了,連酒精味都沒有一點。”
他不給程雨生更多的反應機會,臨出門前聽見很小一聲“冉時”,於是他停住了腳。
“……彆叫了,程雨生。”我從來沒這麼討厭過你,但這又能怎麼辦呢,有些事情圓不了就是圓不了。
門被關上,冉時走了幾步後突然回頭敲了敲門,“我的牙刷什麼的你扔了吧,其他我用過的你要是嫌晦氣也隨便處理吧。”
最後一切重歸於寂靜。
程雨生笑了聲,然後舔了舔破掉的唇角,輕微的痛感讓他的意識短暫回籠。
哦,自己剛剛分手了,自己提的。
挺好的,他們本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樓下,冉時往剛剛的方向看了眼,程雨生那裡拉著窗簾,外麵掛著的幾件衣服好像該收了。
他恍惚間想起自己是不是也有幾件掛在那,程雨生到時候會怎麼處置呢?
回去之前冉時先去了動物醫院,小家夥恢複得很好,見著他隔著籠子也想蹭。
冉時隻用手撓撓它的下巴,隨即像是自言自語道:“沒人和你搶位置,開心嗎?”
貓咪隻是喵喵兩聲,似乎在回應著什麼。
說話間上次那位女醫生出現在旁邊,她看了眼冉時,輕咳一聲,“劉先生,今天可以接他出去了。”
“好。”冉時又逗了一會兒才起身,想了想問道:“上次是不是沒交費啊,我這幾天也忘了,現在交吧。”
“嗯?上次你朋友已經付過了,他沒跟你說嗎?”
“那個……能不能退款呢?我這邊可以多給點。”
結果當然是不行,冉時沒辦法強求人家把錢退回給程雨生,最終隻是以捐贈的名義給醫院賬戶轉了三千塊。
……雖然給貓看病花了多少錢他並不是很清楚就是了。
一人一貓就這麼在路邊晃著,冉時提著籠子無聊地看著來往車輛。
他像是又說不完的話對著貓碎碎念,什麼都說,但前言不搭後語,一句話沒說完又跳到另一件事情上去。
說來他也挺倒黴的,一路上硬是沒遇到一輛空車的出租,硬是走了二十來分鐘才回去。
打開門裡麵是一片死寂,把貓放出來才勉強有點生活氣息。
冉時將窗戶打開吹了會兒風,這才發現天已經暗下來了,冬天一向黑得早。
攏著手嗬了口氣,微微發僵的手指有些好轉,冉時還是覺得不舒服。
他接了杯熱水捧著,坐在沙發上又開始發呆,等到貓咪蹭了好久他的褲腳,人這才笑了起來。
他做不到,他沒法讓程雨生來參與這些事,程雨生不該沾染不堪。
拿著手機無目的地劃了半天,他給電子郵箱裡唯一的雙向聯係人發了消息:如果我過去的話你還歡迎嗎?
冉時發誓,下次一定要教小林一家用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