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凝早就到了該出嫁的年紀,卻一直待字閨中,也是因為這個吧。城裡那些人總是嚼舌根說,一個沒幾年活頭的病秧子,即便才貌雙絕,也沒人願意娶回家。
床上傳來兩聲輕咳。
“葉兒……”
楚葉聽到白凝的呢喃,忙不迭走了過去,在床畔坐下,“我在。”
白凝緩過勁,這才從昏睡中清醒過來,楚葉過來的時候,她下意識抓住了楚葉的手。
楚葉:“好些了麼?”
“嗯。”白凝強打起精神,但依然虛弱。
楚葉想多問些什麼,可又不忍心問出口。隻坐在她身邊陪著。
到了夜裡,白凝咳得更厲害。她這晚沒讓楚葉跟自己同榻,怕把傷寒傳給楚葉。
楚葉睡在外間,聽到白凝一陣陣的咳嗽聲,壓根睡不著。她思忖再三,到了子時,她還是推開了白凝的房門。
“怎還不睡?”白凝知道進來的是楚葉。
“睡不著,”楚葉走過去,“我陪你。”
白凝清咳一聲,說得吃力:“不用,你出去。”
楚葉默不作聲。
白凝原以為楚葉會出去,卻不想,她看見楚葉直接走入帳中,也不問她允許,徑直掀開被子躺在了她身畔。
她是雇主,不聽雇主的話是不合規矩的,楚葉知道,但她還是這麼做了。她在被窩裡牽過白凝泛涼的手,幫她暖著,像往日一樣。
“冷嗎?”楚葉問她。
白凝猜到她要做什麼,於是說:“不冷。”
儘管如此,楚葉還是挪過身子,想伸手攬過她抱著。
白凝沒讓她碰,“不許抱我。”
楚葉停下,默默看著她。
跟受了委屈似的,白凝無奈跟她說:“等我風寒好了,再讓你抱。”
什麼叫……再讓你抱?楚葉一愣一愣的,總覺這話奇怪。她明白白凝是擔心自己也染上風寒。“我身體好,不怕風寒。”
說罷,她直接將人摟了過來。
被溫暖牢牢裹住,白凝沒轍,她麵對著楚葉,皺眉道:“說了不許,快鬆開我。”
楚葉難得不聽她的話,就抱著,還抱得更緊了些。
白凝想笑,“無賴。”
“無賴就無賴。”楚葉理直氣壯。她也覺得自己挺無賴的,抱白凝的時候,一直藏有私心。
瞧著賴皮的某人,白凝笑出了聲,與此同時,她還是圈住了楚葉的腰身。是依戀的滋味,及時出現在寒冷中的溫暖,總讓人念念不忘。
抱上以後,她們好一陣沉默。
似各有心事。
“等你阿姊的眼睛好了,你就要回西州了?”白凝眸子半垂著,沒有睡意。
她語氣平靜,但楚葉還是聽出了不舍,其實她也希望自己可以陪她吧?她說過,跟自己在一塊兒的時候,是開心的。
這個簡單明確的問題,楚葉竟遲遲沒有回答。
白凝也沒等她回答,說起其他:“你為何總要戴著麵具?”
又談起麵具的事。
楚葉沒跟彆人提過這些。
“三年前來京州的時候,大哥和阿姊讓我戴的,他們說戴了麵具可以少些麻煩。”楚葉說著笑笑,“其實我也不知道戴了麵具,怎麼就能少麻煩了。”
白凝靠在她肩側,倒是像會意到了什麼,淡笑起來。
楚葉看見她在笑:“笑什麼?”
白凝抬眸看向楚葉,淡聲告訴她:“許是因為你生得貌美,又單純好哄,你兄姐怕彆人見了你的模樣,喜歡得緊,會起心思騙了你去。”
楚葉知是白凝在打趣自己,但還是要強,“我才不好哄,誰要是敢騙我,我拔劍殺了他!”
以最純真的口吻說著最狠辣的話。
白凝望著她清澈漂亮的眼睛,忽而輕聲反問:“倘若是我騙你呢?”
楚葉被問住,緘默。
“你也要殺了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