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 一直到晚宴開席,眾人才重聚一……(2 / 2)

倆小無拆 野叫 5151 字 8個月前

卜逯兒一驚,越明鷗與自己年齡相仿,這麼小就說了親嗎?

越明鷗道:“很驚訝嗎?我剛聽到的時候也很驚訝。”

“和親的事已經定下了嗎?”

“隻說要我做好準備,卻沒說什麼時候,要去哪裡,”越明鷗捏著茶盞並不喝,隻是用力捏到手指發白,“不過緩幾年也沒什麼不同,無非是在塞北和蜀地中挑一處罷了。”

“我不明白這些,卻也知道明越近年與友邦交好,又正值國力強盛之際,怎至於需要派公主和親?”

越明鷗大笑幾聲,似在疏解心中苦悶,“你不知道,正好我心情好,那便說與你聽!”

說罷收斂笑意,手指蘸了茶水,在桌上畫出簡略地圖。

“塞北以遊牧為業,民風剽悍,個性凶猛,毗連西羌對我國成合圍之勢。近年塞北少天災愈發風調雨順,兵強馬壯,再過幾年難免漸生反心,主動聯姻一來避免反目,二來可結盟共禦西羌各部族。”

說完塞北,沒有停頓,又蘸水直指西南。

“西南蜀地,山嶺環抱,依川建邦尚能自給自足,卻祖傳逆反,自給收成稍有不順,便要出來爭城割地,偏偏蜀道險峻,隻得或懷柔或綏靖以待,以免邊境百姓遭受連年戰亂之苦。”

卜逯兒聽得認真,她從沒了解過這些事情,也對越明鷗知事甚廣而滿心敬佩。此時理解了她作為公主的難處,一時不知該如何安慰。

“你說可笑不可笑,兩位皇兄日後要繼承皇位,自不必憂心將來客居他鄉,”越明鷗自嘲著笑起來,屈指握成拳在桌上重扣,“我卻因為是公主,而被早早決定命運,此前還天真以為,隻要走出去就能自由。”

或許更可笑的,是一國氣運,竟要靠綁架公主的命運去延續。

卜逯兒一時難以思量,隻得安慰:“結盟示好不止聯姻這一條路可走,或許,會有轉機?”

“轉機,即便不用去和親,也會淪為削弱朝臣勢力的工具,你猜為何曆來駙馬不得從政?”越明鷗眼中愁苦似乎慢慢凝成仇怨,“東將軍運氣好,隻生了一個女兒,卜相卻不同,待我及笄就要從你兩個哥哥中擇一個做駙馬。”

越明鷗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看著卜逯兒睜大眼睛的樣子,似乎對這個驚嚇效果還不滿意,又加一句,“和你從朋友變姑嫂,這算不算轉機?”

卜逯兒從震驚中回神,也在越明鷗逐漸平靜的神色中讀出了難解的悲愁。學識淵博之人自有傲骨,怎甘於嫁作人婦的命運,可若要抗爭,出路又在何處?

越明鷗轉著茶盞出神,自言自語道:“到頭來還是要困在四四方方院牆裡,東嫤說得對,‘書讀再多有什麼用’,連自己都救不了。”

卜逯兒沉思片刻,想起白天在禦花園的見聞,似乎對越明鷗的滿腔憤慨也有了一點切身體悟,眸中凝著一點星光望向越明鷗,問:“明鷗可有想過反抗這不公?”

越明鷗聞言挑眉看她,眼裡閃過一絲興味。

卜逯兒收回目光,似看向遠處:“現今放開女子入學、經商、從業,卻始終沒有放開女子應試從政。尋常女子及笄後便會退出學堂待字閨中,人生長路尋仕途而無門。”

說到這裡,又抬眸殷切望著越明鷗,“可你是公主,是天下女子中最接近朝堂的人,何不試一試?”

越明鷗總算如平日一般,露出看萬事皆有趣的笑意,鼓勵卜逯兒接著說,“你的意思是?”

“距離及笄還有幾年時間,或許來得及謀劃在朝堂占據一席之地,手握實權便不會任人擺布。”

卜逯兒這番諫言有私心,她從前不曾想到以後會麵臨婚嫁,現在經越明鷗一提,也心有不甘。倘若借三公主之手打開女子入仕的大門,豈不就能萬般皆由自己做主?

越明鷗居然笑起來,“沒看出來,你才是那個膽兒大的,我果然沒看錯你!”

此人臉上哪裡還有先前的鬱色,真心愁悶怎麼可能短時間內有這麼大的情緒反差,除非之前是裝的。

卜逯兒眸光閃了閃,瞠目明白過來。

越明鷗連忙解釋:“我之前和你訴苦可不是裝的,前途未卜我也是真的著急,單靠自己難以成事,所以要找些幫手,總得驗一驗是不是同道中人,你不會怪我吧?”

卜逯兒鬆口氣也笑起來,“原來如此,我還想,你不該是怨天尤人的性子。”

“自然,隻是沒想到你更急於進取,我本想發展暗線收集各方消息,好早做打算,待時機成熟便遁走。”

“這麼說來,你早有對策了?”

“有待完善,要立足朝堂阻力太多,遠不及遁走方便,”越明鷗給卜逯兒續茶,她自小見慣了皇權傾軋,對這些早已厭煩,隻想儘可能遠走高飛,卻不知卜逯兒作何想,“你會不會因為我胸無大誌,不願意幫我?”

“自然不會,我剛才的建議也隻是順勢一提,隻是我沒什麼本事,也不知該如何幫忙。”卜逯兒聽了倒沒多少失望,心頭熱血冷卻,也冷靜下來,知道越明鷗言之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