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莫妄自菲薄,你聰慧有見地,我們可以從長計議,”見卜逯兒沒鬆口,越明鷗也不急於此時得到答複,“我打算在民間做信息交易,借此掌握各處動向,也好隱匿行蹤,有交易就有銀子,也不用為生計發愁,你可以考慮考慮,要是願意加入,你做麵子,我做裡子。”
卜逯兒沒拒絕也沒答應,隻是岔開話題,“原來剛才你是故意在等我。”
越明鷗承認得坦然,“殿上餘光瞥見你在席間頻頻望我,就知道有事,我不過順水推舟,說起來,你找我所為何事?”
卜逯兒斂笑,有些猶豫。
越明鷗道:“我剛才不也詐你一回,不用有負擔,但說無妨。”
“是為阿嫤和季世子的事”
“果然,不過卜相已經出手,還要我做什麼?”
卜逯兒於是將禦花園的事說了,“家父一番手段也不過換來片刻安寧,鞭長難及之處難免有疏漏,隻怕季世子安靜幾天故伎重演。”
“這倒是,不過每次東嫤都能應對,隻要季昌明安分就不會出事,最近東嫤不是時刻緊盯著他嗎?”
卜逯兒卻搖頭,“這正是我擔心的地方,阿嫤從小待人真誠直率,因此善結好友,可如今受季世子牽連,名聲無端被抹黑不說,凡季世子相關必斤斤計較、睚眥必報,她不該是這樣的。”
越明鷗沒有這種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所以不能感同身受,驚訝於卜逯兒和東嫤感情篤深至此,竟連性情都要顧及。
“那你希望我怎麼幫忙?”
卜逯兒起身行禮,“公主方才獻寶未曾討要獎賞,我有個不情之請,望公主用獎賞換季世子離開學宮。”
越明鷗在卜逯兒俯身時就伸手將人扶住了,後者卻保持姿勢將話說完。
越明鷗無奈,“怎麼又拜,說了朋友之間不必拘禮,你若喊我名字以示親近,我說不定還更容易答應。”
卜逯兒起身道:“我若利用這一點來求你,便是輕慢朋友情誼,這朋友就做得不純粹。”
越明鷗聽了這話笑逐顏開,隻覺得自己交對了朋友,“放心交給我吧。”
這時,門外有人通傳:“皇上請公主和卜小姐往禦書房一聚。”
被點名的兩人麵麵相覷,越明鷗開門問:“可有說所為何事?”
“不曾。”
“書房裡都有些什麼人?”
“卜相、東將軍攜千金、還有都伯侯府的人都在,皇上急請公主和卜小姐前去,還望公主切莫耽誤。”
“知道了,”越明鷗與卜逯兒對視一眼,心下了然,回身拿出之前替東嫤保管的證物和證詞,交給侍從拿著,“想不到還真有一天能派上用場,走吧。”
越明鷗與卜逯兒料到了是要與季昌明當麵對峙,卻沒料到此次起因是東嫤又把人給揍了個涕泗橫流。
禦書房聚了這麼多人,居然也靜得出奇,隻能聽見季昌明時不時吸鼻涕的啜泣聲,在這情境下尤其明顯。
東嫤悄悄整理撕破的袖子,也不敢有大動作。方才已經吵過一回,惹得龍顏大怒,現在沒人敢再去觸犯聖顏。
不過人又不是直接在宴會上打的,花園假山後麵動的手,要怪隻能怪季昌明哭得太大聲,引來旁人,先稟報了雙方家長,又引來卜相一家,位居上座的三家人都離開宴席,自然引起皇帝注意。
好在前殿的宴會似乎沒受影響,所以擔不上搞砸宮宴的罪名。
許是啜泣聲實在惹人心煩,皇帝蹙起眉頭,還是一邊服侍的公公有眼力,遞了塊帕子給季世子,禦書房內才重歸平靜。
可這一靜,聖上的威壓更盛,東嫤年紀小,隻覺有些喘不過氣。
卜逯兒和越明鷗進來的時候,也被落針可聞的氣氛唬住,隻得輕手輕腳進去對皇上行禮。
皇帝這才幽幽開口:“現下人都來齊了,便把事情說開,從頭說起,不得喧嘩。”
卜逯兒注意到東嫤衣裙破損,連耳墜子也丟了一隻,料到這次動手定然也是狠的,卻想不明白是出於什麼緣故。
皇帝見沒一個人開口,直接點名,“都伯侯家的一直說東將軍千金從入學就開始欺壓世子,那便由世子說說,到底怎麼個欺壓法。”
季昌明剛止住哭,這會兒手上的傷還疼著,開口顫顫巍巍,聽起來很有幾分委屈,“回皇上,東小姐延遲十日入學,入學當天便打了臣兩回,一回是在學堂踹臣一腳,一回是當日箭術課上拿臣當靶子,還近身動手。”
這季昌明是會避重就輕的,隱去起因隻說自己如何被打,把自己講得慘兮兮還句句屬實。
東嫤心頭火起,卻也知道聖駕前不得放肆,於是隱忍不發,隻得皺眉瞪眼看季昌明裝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