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昌明又開始說下一樁,“學宮春日慶典那天,臣本在台下看表演,卻被東小姐猛然撲倒在地,騎在身上掌摑折辱,周圍許多人都共同見證。”
正說著,旁邊的侯夫人就捏著帕子抹眼淚。
“方才,臣出來小解,行至禦花園,被東小姐撲上來打,她還,”季昌明適時哽咽了一下,緊緊捂住手,“她還把耳墜上的銀鉤釘在臣手上。”
侯夫人看樣子心疼得不行,把兒子抱進懷裡默默垂淚。
卜逯兒聽到這裡,想到“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心裡一驚,難道阿嫤一直記著自己受傷的事,伺機找世子報複?
東磬海和卜裕倒是淡定得很,就看他們演。
皇帝聽完看向東嫤,“如此說來,東小姐將門虎女,行事卻跋扈,可有話說?”
東磬海想起祝妍白天被惡心一回,把自己罵一頓,不想再被惡心一回,跟傅孟嫣一起帶著卜家兩兄弟打道回府了,還給下了護女兒周全的死命令。
這會兒聽著皇上的評斷頭疼得很,怎麼就跋扈了,是不是還要怪他教女無方?都伯侯不說話他也不說話,讓東嫤自由發揮,一會兒可彆說他們沒給都伯侯麵子。
東嫤經過白天那一遭,加上剛動過手正興奮,此時絲毫不怵,甚至上前一步行禮。
這一步跨出來顯得理直氣壯,“回皇上,世子所言非虛,不過臣女所為皆事出有因,家父教導臣女對人需真誠以待,不敢囂張。”
“什麼因,說來聽聽。”
“臣女因病推延但到底是合規入學,世子初見便誣陷臣女仗家族權勢與自己行方便,不聽解釋先動手,臣女出於防衛,情急之下才傷了世子。”
季昌明急了,但天子麵前不敢放肆,隻得看看東嫤又看看皇上,就等皇上點自己開口。
皇帝自然也看出來了,便道:“你們自己說。”
季昌明趕緊辯駁:“臣當時沒有要動手!”
“世子當時朝臣女衝過來揚手,原來不是要教訓?”
“當然不是!”
“看來是誤會,不過當日下午箭術課上,世子對臣女處處針對,刻意奪靶,甚至諷刺臣女箭術不佳,臣女當時想向世子證明自己的箭術,一時情急才射中世子發髻。”
邊說邊想射箭之後還動手該怎麼圓,不如一並推給季昌明算了。
“臣女初入學心性不夠沉穩,又受不得言語刺激,因此動手,過後深感愧疚,因而與家父特地登門賠罪,原以為已經取得原諒,卻不想世子竟介懷至此,是臣女錯了。”
說完又朝都伯侯一家子鞠躬。裝誰不會,看誰裝的像。
明明都賠禮講和過了,還要抓著不放就顯得小氣,這麼一說把都伯侯架那兒了,忙站出來,“東小姐不必自責,此事早已翻篇,犬子也隻是對皇上如實講述,並無責怪之意。”
皇帝又問:“都是小孩子心性,那第三回動手又是為何?”
東嫤正愁是不是要跟都伯侯客套幾句呢,還好有皇上詢問來引下文,連忙應道:“回皇上,臣女與夥伴排演了慶典節目,需要使用道具,慶典當日那道具被人動了手腳,在縫隙處嵌入鐵刺,擺明要廢臣女的手。”
“所以你是受了傷要報複?”
東嫤搖頭,還沒說話,被卜裕站出來接過話頭。
“回皇上,這次受傷的是小女,寸半傷口血流不止又染臟汙,病了三日才好轉,將軍千金也是為小女不平才冒犯世子,微臣慚愧。”
卜裕說話時表情又憂又慚,看起來不僅在心疼女兒,還為因此導致將軍千金和世子生嫌隙而慚愧。
皇帝才不會被這老狐狸騙,說“冒犯”不說“錯怪”,便是認定了世子就是黑手。
侯夫人擦乾眼淚忍不住了,“卜相貴為百官之首,怎可憑空汙人清白,學宮那邊根本沒有證據可以證明我兒就是動手腳之人,我兒卻結結實實挨了一頓打。”
都伯侯這時也開口道:“學宮那邊隻說交給兩家自己定奪,臣多次想同將軍談一談,卻總是不巧。”
好一出婦唱夫隨。
東磬海局外人似的做了那麼久看客,這會兒才說話:“小女千不該萬不該,一時怒火攻心,衝動將世子打了,微臣心中萬分慚愧,在小女居家自省那幾天日日訓誡,此事當是卜相與侯爺交涉更多。”
卜裕適時接話,“此事發生在學宮慶典上,學宮那邊卻含糊其辭,既保不了學生安危,又還不了學生清白,實在失職,因此微臣與都伯侯商議將學宮整肅一番,也算還各家公道。”
將相這一出配合打得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