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古寨啞女引見怪異道人提及……(2 / 2)

慕容美妙矍然動容,滿臉疑惑,問道:“文物,難道這個破寨子裡還收藏有文物?”

杜鵑長長籲口氣,緩緩說道:“傳說九仙山桃源洞遺留有春秋時期的雌雄青銅寶劍和白玉煉丹寶鼎。野史記載,這兩件寶物還是上古時期道教始祖修煉的遺存,一直傳襲到迷真道人手上,不過誰也沒見過,倒是本地的山民對這個說法堅信不疑,還組織過護寶隊護法。還有,剛才牛道士講畫像的時候,提到楊貴妃,也是野史記載,說貴妃娘娘楊玉環到過安陸州,曾經住在九仙山下的水磨坪,還在這裡學習過莫愁樂和莫愁歌舞。後來她冊封貴妃的時候,她的叔父楊玄也雞狗升天,但沒有進宮得到封贈。安史之亂後,楊貴妃自殺,楊玄帶著家族的人逃到水磨坪隱居。傳聞楊玄也有很多財寶藏到了娘娘寨,也有說是藏在桃源洞。再有就是地方誌記載的說法,當年成子高在娘娘寨率部起義,追隨王匡、王鳳組建綠林軍,對啦,綠林好漢的典故就是從這裡來的,後來綠林軍打敗了王莽,建立了新王朝。成子高籌措軍餉,曾經在寨子裡藏有大量金銀珠寶,後來這批財寶不知蹤跡,很多人猜財寶還藏在山寨的某個隱秘處。”

聽到這裡,燕雲眉目舒展,眉梢眼角間微微含笑,說道:“日本人進攻山寨也許不僅是為了掠奪財寶,也許更多的是為軍事目的。”

黃鸝看慕容美妙有開口說話的意思,搶著說道:“什麼軍事目的,你趕緊給我們說一下,我們可都不懂這個。”

燕雲笑而不答,隻是抖抖肩膀,整理一下肩頭背著的行李。朱鹮將目光投向杜鵑,杜鵑假裝去撩撥在腳邊行走的靈貓,不去看她,朱鹮笑著對黃鸝說:“你剛才有沒有注意到,娘娘寨地勢險要,占據山寨,就可以控製整個九仙山和山下的水磨坪。水磨坪是這一帶唯一的糧產區和水源區,軍事價值自然十分重要。你想想,杜鵑剛才說,地方誌記載當年成子高在娘娘寨率部起義,他為什麼在這一帶組織起義,那還不是因為九仙山是整個山區的要衝,好比人的咽喉部位。”朱鹮邊說話,邊拿眼睛瞧著燕雲,見燕雲點頭稱是,朱鹮臉上表現出了淡淡的得色。

慕容美妙忽然間像是想起了什麼,黑瞳中似有靈光綻露,流轉欲出,“牛道士方才說,解放前有個搞地質的年輕人來這裡考察,他會不會發現了些什麼。說不定那個年輕人還是國民黨的特務,和日本特務一樣,化妝成科考隊,到處搞偵查,說不定還和那個皇甫衛禮有關係。”

燕雲眉峰輕輕起伏了一下,眼神有些迷離,說道:“國民黨和土匪在這一帶搞破壞搞特務活動肯定是有的,我聽百裡書記說過,當年山裡的敵特活動還很猖獗,不過山區是紅軍和新四軍的根據地,國民黨在山區沒有根基,從來就沒有站住腳跟。我有些奇怪的是,雖然這一帶和國民黨沒有發生過大的戰役,小的戰鬥應該還是有,可當地人好像都沒有提到這個。”

杜鵑若有所思地嗯了聲,想了想,說:“秦天放和仇秉仁也都沒有說起過國民黨是不是進犯過九仙山,估計應該僅僅是特務活動和土匪的破壞活動。”

慕容美妙不甘示弱,順著話題趕忙接了一句:“皇甫怡和也沒有提到過和國民黨的打仗的事,我向他詳細打聽過。”

黃鸝正要附和兩句,看了叢小鳳一眼,話又咽了回去。

叢小鳳和林中仙子突然停下了腳步,兩人正在比劃著手勢,出現在她倆麵前的是一條巨大的岩石的縫隙。從石縫裡看過去,山路突然陡峭,兩旁山峰筆立,中間僅僅留出一條窄窄的山路,人過去隻能弓腰緩行。此時,日頭已經偏西,四下裡蟲聲唧唧,間或夾雜著嚶嚶鳥語,讓人感覺到虛穀空寂的氛圍。叢小鳳拍拍林中仙子的手,轉頭對燕雲說:“林中仙子說,馬上就到桃源洞了,就是這段路不太好走。”

慕容美妙愁眉苦臉地看著狹窄的山道,頗感畏難,她瞧瞧燕雲,眼裡滿是委屈。燕雲躊躇半晌,盤算著先將身上的行李放下來,馱著慕容美妙走過這段路後,再回頭來取行李。朱鹮轉過臉去,使勁地釋放出打喉嚨裡源源不斷地湧出的連串笑意氣息,這才回頭對慕容美妙說:“你堅持一下,這條路不會長,馬上你就可以看到一個非常奇特的風景。”

慕容美妙長長的細眉舒展開來,半信半疑地問:“真的麼,你原來到過這裡?”

朱鹮臉上蕩漾著笑的漩渦,高聲道:“那倒沒有,我看這山的形貌,前麵必定會有意想不到的驚喜在等著,你隻管跟著來,保你不會失望。”

慕容美妙咬咬細細的玉牙,跟在一行人中間,躬身上路。走不多會,果不出朱鹮的預料,臨近的山頭上出現一個天然的大石拱,那是一個巨大無比的山壁,兩麵貫通,遠遠看去,酷似明月懸掛蒼天。奇妙的是,山路蜿蜒曲折,有如蛇形,導致視角不斷變換,那石拱形成的山壁巨洞的形狀也隨之變化,先是形如彎彎的上弦月,後又逐漸變成半月,繼而又是圓月,山路回轉時又變成下弦月,當真是妙不可言。見此景觀,慕容美妙頓感全身舒泰,飄飄欲仙,拉住燕雲的手,輕聲叫了起來。

杜鵑觀察一會,看出洞的形貌之所以變換,是因為山壁石洞的北側有一座圓形的山包,是以沿著山道前行,從不同的角度看到石洞,這才有了如月形石洞的不同景象。那月洞超大離奇,方圓約有三十丈,那山壁的厚度卻隻有丈許。洞的崖壁平似牆麵,透過月洞可觀碧空雲景,好似懸掛山顛圓鏡。杜鵑歪著腦袋看看朱鹮,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朱鹮姐姐能未卜先知這月掛高峰妙境,真心佩服,到底是專業地球研究人員。”

朱鹮仰起頭,呸地一聲啐道:“小魔頭,你少來。我猜你也早就知道有這麼一個去處,隻是不確定而已。”

黃鸝好生奇怪,問道:“什麼意思,什麼叫早就猜到了?”

燕雲看著山景,不禁喟然,掃視杜鵑一眼,說道:“剛才在娘娘廟裡,有一尊破損的小香爐,上麵就紋了這個景致。”

杜鵑眼珠轉了轉,滿臉得意之色,拊掌微笑,說:“正是。什麼都逃不過燕雲哥哥的法眼。那香爐上還刻著一首詩,可惜殘缺不全,就兩句看得清楚:巍巍峰巒鏡光浮,山穿月曜觀圓缺。空明清輝照千秋,與君長作廣寒遊。這最末一句嘛,好像是說慕容姐姐的。”雖不完全明白詩句的意思,慕容美妙眼波盈盈,全是笑意,輕描淡寫地罵了杜鵑一句“要死”。

這時候,走在頭裡的叢小鳳喊了一聲,“桃源洞到了。”

桃源洞掩映在一列青翠欲滴的小樹叢中,洞口不甚寬敞,若隱若現,看上去是個呈豎向排列的串珠狀洞穴。朱鹮走到近前查看了一會,對大家說,洞穴是晶洞花崗岩經流水溶蝕形成,從地質學的角度講,晶洞的構成是源於岩漿上升到近地表時,因壓力降低,其中的揮發分轉化為氣態,形成氣泡,岩漿迅速固結後成為小洞,岩漿裡沒有結晶的殘餘成分在洞中結晶成石英石,最後變為晶洞。慕容美妙朝洞口深處看去,見裡麵黑漆漆的,心裡惴惴不安,看著燕雲,意思是在問“要進洞麼”。燕雲看朱鹮已經從地質包裡取出了靜力繩、手電筒和一柄輕型地質錘,便讓大家稍事休息,整理行李,做好探洞的準備。

林中仙子指著洞口,對叢小鳳不停地擺手,臉上露出焦慮的神色。燕雲問叢小鳳是什麼情況,叢小鳳說,林中仙子打手勢的意思是說,這個洞裡麵還有洞,大洞套著小洞,有的地方還坍方了,在洞裡麵不能走遠了。燕雲點點頭,讓朱鹮打頭陣,對朱鹮說,天色已不早了,不能在洞裡久呆,不必冒險,發現不對勁所有人就一起退回來。朱鹮同意了,率先走進了洞裡,杜鵑和靈貓跟在朱鹮身後,燕雲等黃鸝、叢小鳳、林中仙子、慕容美妙依次進入,自己殿後。

進到洞裡,走不多遠,除慕容美妙和林中仙子,其餘人都打開了手電照亮。開始的時候,洞內還有石板鋪就的階級,地勢也很平坦,越往深處走,越是坎坷,石階也漸漸沒了。再走一刻,忽然來到一個空闊處,借著手電光,洞壁兩側出現淺淺的浮雕,林中仙子嘎嘎做聲,興高采烈地指著浮雕一頓比劃。杜鵑心想,這或許就是林中仙子鑽進洞來玩過的地方,湊近看了看,有天尊煉丹的形象,有法師舞劍做法的形象,也有真人羽化升仙的形象,其中有一尊是廣成子靜坐悟道的形象,有道童隨侍左右,亦步亦趨,但廣成子頭部被鑿,看上去像是被被盜的痕跡。雕像清秀端莊,仿佛顯現著闡教天地的超然逍遙和欲界仙都。洞窟中還刻有大大小小的石龕,布局層次分明,錯落有致,石龕造型有尖拱、楣拱、屋簷拱,又有瓔珞、帷幕、流蘇,還有雲紋、卷草紋、以及十大神器。令杜鵑感到心痛不已的是,多數石龕都有被破壞或被盜取的痕跡。洞窟穹頂雕有碩大的飛雲,高浮雕的手法使丈許的流雲在洞內十分醒目,圍繞雲朵另有八仙飛升浮雕,美輪美奐,生動逼真,天衣、雲彩隨著八仙的飛升,不再凝滯而變得靈動起來。

一行人瞧著浮雕,均覺不虛此行。黃鸝對著浮雕指指點點,大發奇思異想,對燕雲說,沒準那廣成子的傳說或許是真的,又或許楊貴妃和她的族人當年真的到過這裡。洞窟向裡散落著零星的陶器和瓷器碎片,看上去像是香爐、香鼎、油燈燈座和燭台的殘留物,還有一些鏽蝕不堪的碎鐵片夾雜期間。朱鹮用手電筒照了會,朝裡走了幾步,凝神傾聽一刻,說道:“這是座雙層洞窟,上麵是旱洞,下麵是水洞,估計有地下水流。”

“我們還要往洞裡邊走嗎?”叢小鳳問,放下手中的提琴盒,將手電筒夾在腋下,對林中仙子比劃了幾個手勢。林中仙子看樣子很著急,連連擺手。叢小鳳說道:“林中仙子說,再往裡麵有很多洞口,她不敢走了,所以沒有走過。”

朱鹮沒有理會,又朝深處走了幾步,居然發現了半截滴水觀音手中的淨瓶,說道:“沒事的,過來吧,看來那個姓仇的老頭說的是實話,這山洞已經打通了,可以走到山下。”

“為什麼要從山洞裡走下山,我們不是可以退回去,從原路下山麼。”慕容美妙很不願意待在這黢黑陰暗又潮濕的山洞裡,可又不願意在燕雲麵前示弱。

朱鹮用手電筒朝洞穴深處晃了幾下,自信滿滿地說:“這裡頭應該還有發現,原路返回太可惜了。放心吧,我探過的洞,沒有上百,也有幾十,我們沿著地上的碎片走,就不會出錯。”

“等一下。”杜鵑說道,“我和叢小鳳需要重新打包。”

她喊來叢小鳳,取出兩節繩索,給了一根給叢小鳳,讓她照著自己的做法,將提琴盒捆綁在背包上。叢小鳳打好背包,將手裡的手電筒遞給林中仙子,打著手勢,讓她回去牛超來的廟裡。林中仙子搖搖頭,用手勢比劃說自己要跟著下山去。看她態度十分堅決,叢小鳳見大家都沒有表示反對,便不做聲了。燕雲心下頗為犯難,倒不是考慮林中仙子是否該跟著一起走,她和大家一起下山去原本就可以,他考慮的是洞中可能出現的未知風險,畢竟隻有他一個男子在,萬一有什麼狀況,可是大大的不妙。不等燕雲說出自己的想法,朱鹮已經打頭朝洞穴深處摸索過去,他也隻好作罷。

走出一段距離,洞中又出現新的洞口,再往深處,又有不同的洞口出現,朱鹮不去理會,隻是找尋通道上殘留的器皿碎片尋跡前行。一行人默默地走著,感覺洞裡陰森怪誕,處處透著緊張的氣息,也不知走了多久,好像總也走不到頭似的。

慕容美妙越走越不安,她扯了扯燕雲的衣衫,說:“我的旅行袋裡有條新毛巾,裡麵包著一塊手表,你拿出來看看時間。”

這時朱鹮已經停下腳步,從地質包口袋裡摸出了一塊老舊的懷表,看了看,說:“我這裡有表,我們好像走了一個小時啦。”

黃鸝夠著脖子瞧瞧朱鹮手中的懷表,惶惶不安地問:“是不是有什麼不對?”

朱鹮用地質錘的鶴嘴端在洞壁上狠狠地鑿了幾下,做了個記號,麵色凝重地說:“我們再走走看,我會不停地做記號的。”又走出一段距離後,朱鹮拿出風水羅盤來判定方向,一行人跟在她身後,在洞穴之間穿來穿去,感覺處處都是歧路岔道,就像是走在在迷宮般的地道中。黃鸝想著要緩和心內的緊張不安,自說自話地在那兒講起了早幾年的挖防空洞和防空壕活動,各個單位、廠礦、學校響應備戰備荒號召紛紛行動,她所在學校組織師生挖掘的地道工程浩大,仿佛地下長城,沒有人指引便很難轉出來。

忽然,杜鵑站住了腳步,用手電筒照著洞壁,嚷道:“不用走了,看來我們是迷路了。”

黃鸝吃了一驚,順著手電光朝洞壁看去,赫然有朱鹮剛剛用地質錘鑿出的記號。叢小鳳緊緊握著林中仙子的手,腿肚子直打哆嗦,哇地一聲哭了起來。林中仙子臉色慘白,驚恐地看著四周,舌頭伸出老長一截。慕容美妙立時焦躁起來,衝著朱鹮尖聲高叫,靠在燕雲肩膀上,幾乎就要癱軟倒地。朱鹮本沒有心慌意亂,迷路的情況她也遇到過,隻不過不是在如此複雜的洞穴裡麵,聽到一行人裡麵又是哭聲,又是抱怨聲,不免惶急失措。燕雲抱著搖搖欲墜的慕容美妙,頭腦飛快地打轉,急速想著應對之策。

“看來那些個文物碎片是有人故意布置在洞裡的,目的就是引導尋寶的人在洞裡打轉兜圈。”杜鵑對朱鹮說道,顯得很平靜,一付波瀾不驚的樣子,“趕緊燃燒腦細胞吧,想想我們該怎麼出去。”

朱鹮臉上陰晴不定,掃一眼身邊的人,有些歉仄地說:“我看那些碎片很有些年頭,不像現在的人乾的,所以沒想到這一層。”

慕容美妙幾乎頹然坐倒,由惶急轉為光火,恚怒異常地說:“都怪你,剛才我們退回去不就啥事也沒有了,現在怎麼辦,困在洞裡做白骨精麼?”

“先彆慌,天無絕人之路,既然是人為的誤導,就總有出路,老話說得好,山不轉路轉,總會轉出去的。”杜鵑安慰道,臉上泛起笑的漣漪。

黃鸝見杜鵑麵臨如此詭異的情狀竟然是一付泰然自若的樣子,很感疑惑不解,平複一下心情問,“你已經有辦法走出去了,是嗎?”說著看了看臉如死灰,身子簌簌發抖的叢小鳳。叢小鳳的眼神渙散,滿臉是切盼之色。

杜鵑瞧著靈貓在身旁倏來倏往,狡譎地笑道:“我可沒有辦法,這是天然洞穴。”說完,用眼睛去瞄朱鹮。朱鹮收起手中的風水羅盤,黯然歎道:“不錯,的確沒有規律可循,方向也無法辨彆。本來我還想通過辨聽水聲來測量位置和出路,走了半天,感覺水聲的距離還是那麼遠。”說完,正待閉目思索一下過往的探險經曆,找到應對的辦法,冷眼瞥見杜鵑明眸流波,不住地朝靈貓凝睇,暗暗罵了聲“真笨”,不覺笑了起來,對杜鵑說:“是不是要我求你,你才肯跟我換個位子走呀?”

“被你識破了,嘻嘻,你也知道第六感呀。”杜鵑吹聲口哨,讓靈貓走在自己前麵,轉身跟了過去,嘴裡解釋道:“我也是剛剛才意識到的。”

她二人的對話,燕雲明白了大半,餘下的人則是莫名其妙。叢小鳳臉上依然滾動著淚珠,在手電光映照下閃著星芒,看杜鵑勝似閒庭地跟在靈貓逡巡踱步,問道:“你們講什麼感不感的,我們可以出去了麼?”

朱鹮笑容收斂,明眸橫波,說道:“應該很快就可以走出去了,這靈貓是野生動物,又十分地有靈性,自然不會在野外迷失。”

黃鸝仍然有些不解,問道:“既然如此,那剛才貓咪為什麼不帶著我們走出去呢?”

朱鹮深深歎息一聲,說道:“這就是我們自以為是的地方,人都自以為聰明,喜歡事事拿主見,不見黃泉心不死,非撞得頭破血流而不知悔改。方才是我們帶著靈貓走,靈貓是被動的,野生動物的超感應就沒有發揮出來。這裡頭的意思是,靈貓可以感覺到的東西,我們因為有主觀意念障礙就感覺不到,貓超過我們的感覺是原始的本來的潛能,就是第六感。”

燕雲聽到朱鹮的解釋,很以為然,接著說道:“人也有超感應,可惜需要努力喚醒才有可能出現,冥想運功就是喚醒的一種方式。”

朱鹮見燕雲附和自己的說法,心裡竊喜,笑吟吟地說:“燕雲大哥肯定有過超體驗的經曆,感受肯定遠遠超過我們。”

慕容美妙一肚子怨氣還沒有消,眼見時下還在洞中摸索前行,朱鹮就在那兒對燕雲大唱溢美詞,一股無名火便往喉頭直躥,可又不好在此時此刻就爆發,隻得朝杜鵑嚷道:“杜鵑,小小鬼,等我們走出去了,我一定用全世界最惡毒的語言咒死你。”

杜鵑不甘示弱,頭也不回地回了一句,“你敢罵死我,我就哭死你。”

她話音剛落,就聽叢小鳳嘴裡猛然發出一聲驚恐的尖叫。

慕容美妙好不容易平定下來的一顆心臟被她這麼一叫,頓時又提到了嗓子眼上,腳下一軟,又倒在了燕雲的身上。

靈貓領著一行人穿過一處洞穴,來到了洞內的寬敞處。借著手電光,叢小鳳驀地發現貼著洞壁墜落的大石頭上,靠著兩具骷髏,骷髏呈坐姿,累累白骨旁圍著一圈腐爛的破布,似是衣服、背包的殘留物。朱鹮走過去,用地質錘的鶴嘴端小心扒開破爛,看到裡麵掩埋著殘缺鏽蝕的鐵鎬、指南針、探測器、安全帽和頭戴式礦燈等物件。仔細查看一陣後,在一堆幾乎溶解的疑似證件和筆記本的廢紙中間,朱鹮又發現了一枚徽章,依稀可以辨認出青天白日的圖案。再朝屍骨周圍看看時,洞壁上有開鑿的痕跡,還有銳器留下的箭頭記號。燕雲扶著搖搖晃晃的慕容美妙站在開處,探頭朝屍骨處問道:“看得出來死的是什麼人嗎?”

朱鹮仰頭四下張望了會,滿腹疑竇地說:“好像是國民黨的軍工人員,先前倒是沒有聽說這類人到過這裡。”

燕雲嗨地歎了一聲,平淡地說道:“很正常,國民黨秘密安排人來這裡探尋一點也不奇怪。隻是這裡似乎是絕路,這兩位估計就是走到這裡找不到出路,筋疲力儘,饑寒交迫,坐下來休息的時候,在睡夢中化作一堆白骨了。”

慕容美妙瞪大了眼睛,淚汪汪地瞧著燕雲,打著哭腔問道:“你剛才說什麼,我們走上絕路了嗎?不是有靈貓麼,靈貓呢?”

“沒事,車到山前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杜鵑眼睛瞧著兩具屍骨,心裡默默想著什麼,隨口應道。黃鸝和叢小鳳、林中仙子三個人擠作一團,不敢拿眼朝那堆骷髏處瞧,眼見沒有出路,滿臉驚懼之色,戰戰兢兢地說:“好像不是疑無路,而是真的沒有路。”

杜鵑將手電筒的光線從屍骨移到了洞中的石壁上,隨手指指在另一側的靈貓,“你瞧瞧靈貓在乾什麼。”嘴裡在回答黃鸝,卻麵朝著朱鹮,對朱鹮用探詢的口吻說,“你看著石壁上的記號,該不會是這兩位留下的吧。牛道士剛才說,解放前有個搞地質的人來過,說不定那個人也進過洞,在洞裡做過記號。”

朱鹮不假思索地應了聲“言之有理”,好奇地去看靈貓在鼓搗什麼。靈貓正立在一堆亂石上伸著貓爪扒拉石壁,嘴裡還呼呼怪叫。朱鹮暗自好笑,心道“這小家夥該不是發狂了吧”,拿著鐵錘走過去,向杜鵑說道:“這裡並沒有路,倒是有塊很大石板。靈貓會不會搞錯了,把我們引到兩具骷髏這裡來了。”

杜鵑伸手摸摸洞壁上的記號印痕,哂笑晏晏,隨口說道:“靈貓怎麼會錯,它不存在錯,它錯了也是對的。”

朱鹮眉梢輕撩,悻悻然地罵道:“我呸,去你的小魔頭,什麼叫錯了也是對的,未必這石壁後頭還有路不成?”

杜鵑用手臂夾住手電,拍拍手上的塵土,走過來往靈貓這頭的洞壁看了一眼:“呆呆,你沒看見那上麵有石縫麼,你用錘子敲敲,不就知道貓在那兒扒什麼啦。”

看到二位女子這當口兀自還在那兒鬥嘴,燕雲精冷倨傲的長眼波光凜凜,唇未啟笑,嘴角倒蕩起了冰涼的笑紋,說道:“你們讓開,我來瞧瞧。”

杜鵑召喚靈貓退開,朱鹮卻沒有讓出地方,對燕雲說了聲“等等”,揚起地質錘的鐵錘端砸向洞壁,側耳聽聽,又在不同的地方敲打了幾下,回過頭對燕雲說:“有回聲,好像不是實的。我再敲幾下,看看能不能鬆動。”

幾聲沉悶的敲擊聲後,燕雲招招手,讓朱鹮退開,又示意黃鸝扶住身子抖個不停的慕容美妙,這才大步上前。

隻見他雙足在亂石堆中的空隙處站穩,拉開弓步,深深運轉一會胸腹中的氣息,將勁力凝聚在手掌,隨後雙掌齊出,去推移石壁的縫隙處。隨著石縫出碎石和細微塵土簌簌掉落,果然石壁上的石塊開始鬆動,暴露出一個大大的石塊的輪廓。燕雲再運力推動石塊時,感覺石塊似被碎石屑卡住,移動頗為困難。朱鹮又用鐵錘去石塊上敲擊了幾下,退出兩步,讓燕雲再試著發力。燕雲想了想,操起地上一塊臉盆大小的石頭,勁力迸發,擲向洞壁。但聽一聲巨響,嵌在洞壁上的那塊大石轟然垮塌,一個黑森森的洞口赫然出現在一乾人眼中。慕容美妙和叢小鳳不約而同地驚呼起來,林中仙子高興得不停地跺腳。杜鵑用手掌扇扇麵前的浮塵,笑道:“燕雲大哥天生神力,一塊石頭砸出一個彆有洞天來。”

燕雲搓搓手上的塵土,淡淡一笑,說:“朱鹮剛才那幾下敲打才是真的在行,石頭內部已經被她那幾下震裂了。”

朱鹮臉上微微一紅,有些不好意思,岔開話題道:“看來仇秉仁說山上的洞已經被打通是真的,隻不過被人用石塊堵上了。”

“說不定還是牛承運給堵上的,又或許是牛超來堵上的,難怪剛才他警告我們不要進洞。”杜鵑說完,招呼靈貓上前,自己跟著從洞口穿過,又向後麵的人叮囑道,“這洞口不大,大家通過的時候留神彎下腰。”

看到出路,慕容美妙立馬恢複了驕矜的原樣,讓燕雲牽著自己的手弓身穿過洞口,走了一刻後,嘴裡憤憤地說道:“那牛道士堵住了出路也不明說,其心可誅,罪該萬死,回頭我一定帶人上山,開他的批鬥會,把他批倒批臭,再踏上一萬隻腳,叫他永世不得翻身。”

朱鹮讓大家先行,自己跟在了末尾,聽到慕容美妙怨氣衝天地詛咒牛超來,心裡好笑,說道:“牛道士拖著殘軀,這麼多年來命運多舛,飽受折磨,心態大大不同於常人,可以理解。何況他也是不願意有人破壞文物,盜取寶藏,我們應該慈悲為懷,阿彌陀佛算了。”

慕容美妙本就對朱鹮憋了一肚子氣,聽她文縐縐地拽文,像是在燕雲麵前顯擺自己,更增心中怒火,剛想著要好好訓斥她幾句,就聽杜鵑在前頭遠遠地附和道:“朱鹮姐姐說的不錯,我佛慈悲,縱令一切有情,煩惱惡業,深障重報,彼佛光明名號,神力無所障礙。阿彌陀佛,我們這不是出來了麼。啊喲,不對,還沒有出來,又給困住啦。”

慕容美妙剛放下的心又懸了起來,怒嗔道:“你一驚一乍地乾什麼,明明已經看到光亮啦。”老遠的,看到前麵有一道模糊的光柱傾瀉而下,慕容美妙自認馬上就可以出洞了,等到走到杜鵑身邊時,卻也眉頭深蹙,憂心忡忡。

光亮處確實是一個直通外界的洞口,但出口卻是在頭頂的上方,距離立足的地麵尚有一二丈,好像一座傾斜的豎井,洞壁雖然傾斜,坡麵卻十分陡峭,好在有一些雜草和藤蔓附著在洞壁犬牙交錯的石頭上。一群人圍在出口下方,紛紛仰著頭去查看洞壁有沒有可供攀爬的途徑,朱鹮和黃鸝指手畫腳地議論著下腳處。燕雲放下行李包裹,讓朱鹮解下掛在腰間的靜力繩套在自己的肩膀上,縱身去抓出口上方垂下來的一根青藤,想要試著攀岩爬行。林中仙子謔謔叫了幾聲,擋在燕雲麵前,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意思是讓她來。不等燕雲同意,她取下燕雲肩上的靜力繩,挽在自己的手臂,就要貓腰向上竄。叢小鳳向她比劃了幾下手語,從口袋裡掏出一隻鴨蛋,剝開蛋殼送到她手中。杜鵑舔舔嘴唇,眼饞地問道:“這是你那個遠房親戚皇甫怡和早上給你的麼,你什麼時候煮熟了?”

叢小鳳的眼睛盯著鴨蛋,埋下頭說:“中午在飯館的時候叫廚房的師傅幫忙煮了,可惜隻有一個,當時應該找皇甫怡和買幾個留著防餓的,就是沒想到。”

慕容美妙這時也感覺饑腸轆轆,看到叢小鳳將鴨蛋送給林中仙子,心中不平,哼哼說道:“那不是廢話麼,虧我當時還問他為什麼隻送一個蛋給你。”

她們說著話,頃刻之間,林中仙子已三口兩口將鴨蛋吞了下去,她伸手抹抹嘴角,撩起長裙的裙擺在腰間打個結,屈膝跳起,手腳並用,朝洞壁上粗大的青藤撲去。杜鵑忙招呼靈貓搶在林中仙子前麵先行,以方便她找到便捷處。林中仙子跟著靈貓在岩石上縱跳自如,靈活如猿,霎眼間便到了頂端。隻見她手扯青藤,腳點洞壁,腰身扭動,輕飄飄地翻出了洞口。不一會,繩索一頭就從洞口上方慢慢墜了下來,上麵還係了塊石頭。朱鹮拉過繩索,試試鬆緊,已經知道林中仙子將繩索的一端係結在洞外的牢固處,鬆口氣說:“林中仙子還真是名副其實的林中仙子,攀岩爬樹真在行,也多虧了叢小鳳會手語,可以調度她。”說完,她抓緊繩索,背著行李,循著林中仙子攀爬的線路,快速爬了上去。

到了洞口,朱鹮探出頭來,朝下麵喊了聲“先把行李吊上來好了”。等行李全部吊上去,燕雲分彆讓杜鵑、黃鸝、叢小鳳將繩索捆在腰間,踩著自己的肩膀上爬,朱鹮則在上麵一個一個地接應。最後輪到慕容美妙的時候,她踩在燕雲的肩頭東搖西晃,說什麼也不敢向上爬。燕雲隻好將她綁在自己的背上,讓她緊緊地抱住自己,背著她出了洞口。

經過一番折騰,等所有人都出山洞時,天已經暗下來。黃鸝回望一眼出口,洞口卡在山岩爆裂的巨大縫隙中,旁邊是半人高的茅草和灌木,附近還有一大片竹林,吐吐舌頭說:“這洞口還真隱蔽。”

慕容美妙驚魂未定,想到洞中的情景,兀自心驚肉跳,看大家都在重新整理行李,問燕雲道:“我們朝哪裡走,天已經很闇了。”

朱鹮背上地質包,找了個高處張望一會,遠遠地看到山下曠野裡,有一簇密密麻麻的樹林特彆顯眼,林中升起了嫋嫋炊煙,說道:“那邊樹林裡有戶人家,我們趕過去正好是吃晚飯的時間。小魔頭,叫你的靈貓找一條路,趕緊的。”後麵一句是朝杜鵑說的,杜鵑正在從地質包裡取出小布袋,拿出盛在裡麵的風乾泥鰍喂靈貓,聽到說要靈貓尋路,心懷不滿地說:“有事你就想到貓咪了,有好吃的你怎麼就沒想到貓咪,大家記得明天幫貓咪抓些小魚小蝦的備著,老鼠也行。”

叢小鳳“啊”地尖叫一聲,忙道:“我可不抓老鼠,我看見老鼠心裡就發毛。”

林中仙子看到叢小鳳驚惶的樣子問發生什麼事了,叢小鳳用手比劃著說了。林中仙子嘿嘿一笑,扭頭就朝近旁的竹林跑去,叢小鳳想要攔阻,她人一溜煙地已經鑽進了林裡。不到一刻,林中仙子滿麵春風地從竹林裡走出來,兩隻手裡都倒提著一隻圓滾滾的肥大的竹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