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駙馬竟是這樣一個人!”狗蛋壓著聲音憤憤道,“難怪殿下的臉色鐵青,任誰也接受不了這種齷齪事。”
青言未發一言,他懶懶地靠在柱子上,順手折了根草含在嘴裡,瞧那神情應是早就見怪不怪了。
雖說狗蛋初見殷伯廷便直覺他非是傳聞中那般溫文爾雅的書生,但他萬萬沒料到對方竟如此恬不知恥。
“為什麼啊?”狗蛋百思不得其解,“殿下她明明那麼好,人長得好看,又善良,駙馬他為何要辜負殿下呢?”
青言歎了一口氣,“這說來,話就長了。”
狗蛋偏頭看著他,但青言卻並不打算繼續說下去。
“我跟你說這些不是在背後議論主子的是非,而是不想讓你不明就裡地往殿下傷口上撒鹽。”青言囑咐他道,“就上殿下獨自待一會兒吧,彆去打擾她了。”
狗蛋點著頭,輕輕嗯了一聲,“我知道了。”
“還有就是,彆把這事兒說出去。”青言提醒道。
“你放心,我就是死也不會在外麵亂說的。”狗蛋嚴肅地保證道。
青言隻是隨口一說,未曾想狗蛋竟這般認真,他還是第一次在這麼小的孩子身上見到如此篤定的神色,不免讓他為之一驚。
兩人又寒暄了幾句後,青言便不知跑哪兒去溜達了,而狗蛋在喂完馬後,忽然覺得有些餓了,於是打算去廚房找點兒東西吃。
路過客棧大堂,狗蛋情不自禁地看向那間黑黢黢的屋子,思索片刻後,他大步流星地跑去了廚房。
狗蛋隨便扒拉了些饃饃和鹹菜填了肚子,然後升了火,煮了碗素麵。
“你做什麼?”狗蛋端著麵被青書攔在了李無憂的房門外。
狗蛋解釋道:“殿下她都沒用晚膳,我猜她定是餓了,便給她煮了碗麵。”
青書掃了眼清湯寡水的素麵,冷聲道:“殿下休息了,未得殿下命令,任何人不許打擾!”
“我不會打擾到殿下的,我把麵送進去便馬上出來。”狗蛋耐心說道,“要不青書哥你給殿下端進去也行。”
青書不為所動,嚴肅地下了驅逐令。
狗蛋也來脾氣了,沒好氣道:“我都懷疑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在為殿下著想了。”
青書冷冷地看了狗蛋一眼,後者繼續道:“你以為守在這裡不讓人打擾就是為殿下好嗎?殿下此刻最需要的是有人陪著,況且殿下她今日一整天都沒怎麼進食,如此餓下去,哪怕是鐵打的身子也受不了。”
青書堅毅的臉上有了一絲緩和,默然許久後他才道:“殿下一貫都是這樣,喜歡一個人靜靜待著,若你執意進去惹惱了殿下,遷怒下來,無人能為你求情。”
狗蛋無畏道:“大不了就是挨一頓打唄,反正從小到大,我都被打習慣了。”
青書思忖一瞬後,這才不情願地側身讓開了去。
狗蛋隻手托著碗,另一隻手則輕輕敲了敲房門。
未得回應的狗蛋在猶豫了片刻後,便徑自推開房門,躡手躡腳地走了進去。
房中未曾掌燈,狗蛋隻能借著窗外月色避著屋中陳設,就在他提著氣小心翼翼地朝李無憂床頭靠近時,帷帳中忽然傳來了一道清冷的質問聲。
“作甚?”李無憂問。
狗蛋戰戰兢兢地滯在原地,捧著碗結巴回道:“殿、殿下,小人給您煮了碗麵。”
“不吃,出去!”李無憂翻了個身。
狗蛋繼續壯著膽子道:“殿下您不吃東西怎麼能行?小人煮的麵雖比不上宮中禦廚的手藝,但勉強也能吃。”頓了頓,他接著道,“不管發生什麼,殿下要多愛惜自己才是。”
帳中突然沒了聲響,狗蛋悄悄抬眸看了一眼,一會兒後,帷帳微微晃了晃,床上的人似是坐了起來。
狗蛋屏著呼吸,靜待著李無憂下一步的動作。
忽然,他聽她道:“掌燈。”
“是!”狗蛋欣喜地笑出了聲,他將碗放在桌上後,趕緊取了火折子點燃了桌上的蠟燭。
屋中霎時一片光亮。
就連佇立在門口的青書也怔了半晌,他無奈地看向房中,見著李無憂掀起帷帳下床後便會意地幫著拉上了房門。
“你也知曉了?”李無憂於桌前坐下,從狗蛋手中接過筷子,語氣平靜得有些可怕,“誰跟你說的?”
狗蛋開始裝傻充愣,李無憂掃了他一眼道:“罷了,問清楚了又能怎樣呢,反正本宮已成了全天下人的笑話。”
“殿下千萬不要這樣說。”狗蛋寬慰她道,“隻怪駙馬他有眼無珠,放著身邊的美人不疼愛,偏偏要去找那些上不得台麵的。”
李無憂忽地噗嗤笑出了聲,“你好大的膽子,連駙馬也敢置喙!”
狗蛋梗著脖子,正欲討饒時,又聽她道:“不過話倒是說得不錯。”
儘管李無憂無甚胃口,但狗蛋煮的這碗麵,她一根一根的挑著,最後還是吃了七七八八。
“味道不錯,本宮甚至覺得比宮中禦廚做的還要好吃。”李無憂翹起二郎腿道。
被誇的狗蛋唰地一下紅了臉,“殿下折煞小人了。”
“殿下若喜歡,小人願日日煮麵給殿下吃。”狗蛋又道。
李無憂卻道:“那倒不必,若是日日吃你煮的麵,你不嫌麻煩,本宮倒是會覺得膩了。不過你有這門手藝倒是極好的,日後討個媳婦,總是能得她歡心的。”
狗蛋垂頭稱是。
李無憂又問他:“你今年幾歲了?”
狗蛋如實道:“剛滿十二。”
李無憂點頭道:“那還早,等過幾年,本宮親自為你指一門婚事,保證讓你娶上一個乖巧又賢惠的媳婦。”
狗蛋當即稽首謝恩:“小人多謝殿下!”
“嗯。”李無憂抬手讓他起身,“你且退下吧,換丫鬟打些水進來伺候本宮洗漱,本宮乏了。”
“遵命!”狗蛋喏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