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她什麼情,隻要是能讓自己舒心的,都是好情。她笑著吹了燈,睡到那床上去,貼緊身邊人的背。
外麵朔風陣陣,簡陋的竹屋雖能趨避風雨,卻無法抵禦寒冷,但此時此刻,心是溫暖的,以致於整個人在不一會兒就進入了香甜的夢鄉。
夢裡,天是一望無垠的藍,地是淺草的綠,綠一直銜接到天際,草原平坦而又廣闊,眺目而望,好像看不到一座山峰,一片樹林。
她獨自在草地上行走著,粉色的衣衫,是天與地中唯一鮮豔的色彩。不知道走了多久,終於來到一個山穀,這裡的綠色更為濃烈了,眼前是一簇簇的桑林,耳邊有溪水叮咚流淌的聲響。
這片桑樹林十分茂盛,而且樹枝之間高低不同,高的可達數米,矮的隻及腰間,上麵結滿了黑色的桑葚,果實已然熟透,散發出甜膩的果香。地上也鋪了厚厚的果實,腳踩下去,軟綿綿的,能感覺到汁水的豐沛。
她越往裡走,越有些心驚膽戰,入目處沒有人煙,隻有密集的桑葉,葉片紋路清晰,能想像得出掰斷葉莖時的清響,還有那莖上白色汁液滴在手指上,形成的黑色印跡。
衣服與樹葉間摩擦著,窸窸窣窣,像是蠶食桑葉。
忽然前麵有一道白光吸引了她的注意,她快速的奔跑起來,希望能逃出這個詭異的地方。
然而跑到近前,卻發現不是光,而是一道身影。
那人素衣白得像聽雪樓閣上的三尺白雪,手臂上的長帛綴著攬月峰上的月華清光,身姿如鬆風涯的青鬆,揚起的黑發帶著朔風的冷冽之氣。
麗嬈躡手躡腳地走到她身後,還沒來得及開口,那人似有所感的回過頭來,那副清澹雅致的容貌即使看慣了依然十分驚豔。
“你在這裡做什麼?”麗嬈呐呐的問道,即使是在夢中,也清醒的知道一切並不真實。
薛珞看著她臉上浮現出微笑,笑如三月暖陽,一瞬間,百花穀裡的花全都綻放開來,她溫聲道:“我在等你。”
“等我?”麗嬈不解道:“等我做什麼呢?”
薛珞走上前來,拉住她的手。麗嬈怔怔看著她,心跳此時已經靜止了,空蕩蕩的胸腔裡回蕩著她的聲音:“咱們折桑起誓……”
折桑起誓?
餘下的話還未聽清,麗嬈已驚醒過來,她輕輕喘息著,似乎夢裡停止的心跳,在此刻轟然大作起來,那強烈跳動壓得自己無法呼吸。
“你怎麼了?”夢裡的聲音響在耳邊,帶著朦朧的迷醉感。
麗嬈驚厥似的回過神來,應道:“沒事,做了個惡夢。”
四下裡黑漆漆的,隻勉強看得出桌椅和床的輪廓,看來天色還很晚,她隻睡了不到一個時辰而已。
這算不得惡夢,雖然那走不完的桑林有些詭異,但一想到她對自己說的話,心裡就產生一股悸動,那悸動讓人難以入眠了。
她說,咱們折桑起誓。
折桑是相愛之人私訂終生的意思。
她怎麼會想和她私訂終生呢,這夢簡直太過荒唐了。
麗嬈翻了個身,把自己臉上有些失控的笑意掩在夜色裡。
但是,萬一這夢隻是在提醒她另外一件事呢,她腦子裡快速回憶著夢裡的點滴。
桑樹應該是最佳的引藥,但是樹根又不足以壓製原藥方中的燥熱。難道是果實?然而果實隻是有明眼的作用,並不能清熱解毒。桑葉倒是能清肺潤燥,但是效果恐怕也是微不足道。
夢裡那些高大的桑樹,並非是一朝一夕長成的,有的已經數米高,成為枝乾豐茂的大樹了,也許用生長了近百年的桑樹根入藥,才能達到想要的效果。
百花穀桑樹不少,但都是農人們種來養蠶的,最多不過十來年光景。看來她得到處去找一找,至少走遠一些,問一問附近的村民看是否能找到線索。
看來爹娘的在天之靈冥冥之中還是在幫助她,每當她陷入迷境之時,就會想辦法給予她一些指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