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一把(修) 那我跟醫生一見如故呢。……(1 / 2)

怪談類報告 木兮娘 8375 字 8個月前

誰是鄭義和?

疑問浮上心頭沒多久就見到女學生們口中的惡作劇大王鄭義和,理著小平頭,穿著淺藍色中學校服,趿拉著一雙又舊又臟的洞洞鞋,臉上灰一塊白一塊,黑眼圈濃重,走近一看,發現他衣服、袖口、領子長了大塊的黴斑。

整個人看上去陰沉邋遢,總是笑嘻嘻的,眼球轉來轉去地看人,憋著壞主意似的,一靠近他就覺得渾身難受。

“鄭同學,最近很多同學投訴你惡意恐嚇他人,老師想問你為什麼這麼做?”

“老師問也不問就單方麵相信他們的話?他們都討厭我、欺負我,老師也是嗎?”

“……”

不舒服。

胳膊起了雞皮疙瘩,嗓子乾癢,心口惴惴,一股莫名的怒氣湧上心頭,不由撇開視線,不去看鄭義和的臉。

語氣表現得那麼委屈,卻嬉皮笑臉,眼神裡藏不住惡意,違和感濃重,脾氣溫和如她也忍不住想打爛那張臉。

“那麼,鄭同學有沒有故意恐嚇女生?”

“有啊。但老師說錯一點,我也恐嚇男生的。”鄭義和滿不在乎地說:“我隻是在和他們玩遊戲,不是他們先和我打賭的嗎?”

“但是,已經有人因為你而被嚇得精神失常,還有人摔斷腿——”

“是他們膽小!是他們沒用!一個小遊戲都玩不來的廢物——”鄭義和突然尖叫,一個男孩不知哪來那麼尖的嗓子,跟放大十倍的哨子似的,刺得耳朵尖銳的疼。

他猛地抬手,握著鋒利的鋼筆筆尖戳向她的眼球,停在睫毛處,見女人的反應不是想象中的失態發瘋,而是還算鎮定的驚恐,於是緩緩靠近,咧開嘴笑:“老師膽子好大哦。但是老師為什麼不敢進舊器材室呢?一直在行政樓門口徘徊,其實是想去舊器材室吧。但為什麼不去看看呢?老師真是狡猾,明明看到了,卻一直裝不知道。”

屏住呼吸,心臟被恐慌的大手緊緊攥住,死死瞪著眼前男孩不停張合的嘴,腦子叫囂著閉嘴,把他的舌頭割掉——

然而現實裡,她後背冒出一層冷汗,一動不動,隻是驚恐哀求地望著鄭義和。

鄭義和興奮得麵紅耳赤:“老師,他一直在等你呢!”

“他、他是誰?”

“舊器材室裡的鬼。”

鄭義和湊近,眼珠子直勾勾的,冷不丁一句,“你知道嗎?行政樓校長室的窗戶正對著舊器材室的屋簷。”

轟!

大腦瞬間空白,視線模糊,頃刻間天旋地轉,身體蜷縮在狹窄陰暗的空間裡,頭顱沒法挺直,隻能歪著,左眼透過縫隙看到外麵明亮的光線,暗紅色的木質地板和吉祥紋地毯,再遠些便是半截紅木桌腿。

這是哪兒?

顧拙鳩心想,沒思考出個明白就感覺呼吸困難,頸部勒感明顯,艱難地挪動手指,觸碰到質感粗糙的繩子,耳邊聽到電動緊繩器作業時的微弱聲響,窒息感越來越嚴重,胸腔肺部因缺氧而產生撕裂般的劇痛,青筋暴突、眼球上翻,嘴巴用力地張開以至於嘴角裂出無數細碎的傷口,腳尖踹著逼仄的空間。

他自覺用儘全力,實際上快速流逝的生命體征隻能支撐他的肢體微不可察地顫動。

哢嚓。

門開了又關,進來校長和教務主任兩個人。

教務主任斥罵:“劉家平擺明是跟我們作對!才來半年,出儘風頭!現在非要拆舊器材室,怎麼勸、怎麼利誘都不鬆口!哼,還不是仗著背後有董四傑給他撐腰?”

校長繞過紅木桌,坐到皮椅上,轉向側邊的窗戶,窗戶外有一棟破舊的平房,“無論如何,舊器材室不能拆。”

教務主任走過來,坐下說:“董四傑近來被陰地山村水源收購案拖住,沒空管這邊,要不還是老法子解決劉家平?”

黑色西褲包裹的粗壯小腿近在咫尺,顧拙鳩猜到自己在哪兒了,即將失去意識的大腦勉強串連所有通感得來的記憶,隱約明白趕吊的真相和吊死鬼的執念是什麼了。

他試圖結束通感,但惡鬼察覺到什麼,加大馬力恨不得就此絞死顧拙鳩,以至於他身體沉重得仿佛浸水的棉花,無助的被窒息感淹沒。

現實中的顧拙鳩的頸部凹下食指寬的勒痕,表情痛苦,呼吸急促,眼角泛紅,長直且密的睫毛沁著些許淚花,是任人宰割的姿態,似瓷娃娃的脆弱,讓人很想敲碎他。

該用最小號的錘子,細細的敲,碎裂的聲音才好聽,哭起來最好看。

王或冷靜地看了會兒,得出這麼個結論,滿足作為醫生的私人小癖好,在顧拙鳩呼吸將停時才喚醒他,簡要明快地陳述現狀。

顧拙鳩嗓音沙啞:“通感之人在過程中很容易被害,難以主動和被動清醒……你怎麼救的我?”

王或:“天賦通感,共享記憶,像不像遊戲裡觸發關鍵物品後,線索激活的設置?我猜線索是人偶,而你快被勒死,我隻能冒險試著拿走它。”

顧拙鳩定定地看他,半晌才低低道謝,擼起袖子出門救人。

*

時間回到現在,顧拙鳩大腦高速運轉。

五道靈符頂兩秒鐘,實力懸殊。

紅衣是道分水嶺。

紅衣以下等級的惡鬼對上同水平的役鬼者,勝率偏低。要不是為了比賽效果,元輕白等人應該早有辦法解決吊死鬼,這也是他們一開始不太在意路人誤入的原因。

四階、五階玄士的役鬼普遍是紅衣,水平對應惡鬼紅衣。

該階段有上下限,差距甚大。

廣泛認為紅衣厲鬼的實力堪比兩名五階玄士,但過往實例記載,紅衣役鬼兼有特殊技能的三階玄士和四階玄士有可能越級剿殺紅衣。

越級剿殺惡鬼是低階玄士聲名鵲起的最快途徑,沒有之一。

紅衣之上的惡鬼每過一個等級,水平差距猶如鴻溝,到攝青鬼這個級彆,唯天師方可一戰。天師之下,半步天師或可單抗一陣子,除此之外,便如蚍蜉撼樹,絕無生機!

目前積分隻能召喚一次役鬼,但有時間限製。其次不確定紅西裝的實力,沒有必贏的把握。更何況隧道裡還有一隻紅衣拔頭鬼、一隻吊死鬼,誰知道會不會被撿漏?

不,不對。

係統是個成熟的資本產物,深諳割韭菜的奧義,絕不會置宿主於絕境。它以周邊怪談場為引,觸發任務點,就不可能主次不分,忽略最高等級的攝青而選擇紅衣作為目標。

一定另有生路。

這種毫無懸念的生死局,抉擇權不在他,而在實力強大的一方。

難道——

須臾間,青白色鬼手已至眼前,將要抓版本住他的生死存亡時刻,車廂燈光逐一亮起,顧拙鳩心念一動便被抓住胳膊,倏地拽進車廂。

與此同時,列車驟然發動,紅西裝鬼手忽然握住關合之際的車門,大紅色長指甲刮過玻璃發出尖厲刺耳的聲音,縈繞其上的迷霧蜿蜒前進。

顧拙鳩想也不想就打出一道初級靈符,使其凝滯半秒,列車瞬間風馳電掣地穿梭過隧道,速度之快,衝散那縷探索至眼前的灰黑色迷霧。

門外畫麵迅速模糊,鮮豔得仿佛浸血的紅西裝靜立原地,顧拙鳩死死盯著,直到它消失在視野中才大鬆口氣:“果然沒猜錯。”

手臂輕顫,腳步踉蹌了下,肩膀被一雙手抵住,扭頭便朝關鍵時刻將他拽進車廂的王或道謝。

“沒猜錯什麼?”渾身傷口的元輕白先簡單處理完失血過多的穆相衣的傷勢,脫力地摔坐在地板上,唇色蒼白但識時務地問:“您發現什麼?”

“這隻攝青鬼隻是路過。”

“你確定?!”元輕白難掩震驚。

“嗯。”顧拙鳩懶懶垂下眼皮,“攝青有多恐怖,你們專業人士比我清楚,它要動真格,我們連怎麼死都不知道,哪還有救人逃命的機會?而且,”心有餘悸地歎氣,“早在站台時,這隻攝青就出沒過。”

現在回想,他上車時正好跟紅西裝擦肩而過。

【嘶——】

【誰還記得那個白色手掌印?】

【截圖沒?合影了嗎?】

【誰開了高維互動係統?】

【誰會為這種垃圾賽花錢開前排全息視角啊!!】

【啊啊啊啊啊你們知道現在有多難遇到攝青嗎?!世界已知的攝青鬼與其所屬怪談場都記錄在案,方圓百裡圈成禁地,多少年沒人敢闖了!這是我人生第一次看到活的攝青,可我卻因為吝嗇花那250的前排全息視角而錯過合影!!我瘋了!!】

【一場致命級賽場,惡鬼最高級才紅衣,前排全息視角都要兩千五,黃牛更是炒高十倍!】

【為什麼定價250?是為了諷刺我嗎?】

【民教撲街啦!冚家鏟!】

【打妹哥還在不?給你妹磕頭沒?】

【嘿嘿嘿…帶女神十連拍,約下周去怪談茶話會玩了。】

【攝青出沒,屍山血海。你們還笑得出來?】

【私人醒脾:本色慕強,死而無憾。】

【信我,道協比你急,比你專業,反應還比你快。】

【沒發現很久沒進新號了嗎?排行榜找不到推薦,我朋友出房間後再也進不來,給他的房間號一點進去404,現在和我蹭一個直播間。】

【直播間和賽場估計都被封了,外麵沒有任何討論度。】

【說起來,顧……什麼的‘路人’,扛得住攝青大招,還能救人,得什麼品階?】

【人叫顧拙鳩,殯儀館老板。臉太嫩,但道家駐顏有術,往高了算他四十,再算他是萬裡挑一的天才,最高五階居山道者。】

【五階對攝青,彆說勝算,死了都不知道攝青在他墳頭蹦過迪。】

【怪不得顧拙鴆敢肯定攝青鬼隻是路過,不招它就不會殺人——所以他到底什麼人?四十歲的居山道者也是顆閃耀的明星,進大教都綽綽有餘,怎麼淪落到民教裡混?】

【那字讀鳩(jiu)。我比較好奇顧拙鳩的役鬼,誰看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