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崎說出來意。
顧拙鳩相當熟練地調出計算器:“您要買什麼?三條線索附贈一個小秘密,一條三千,滿五條打九五折。”
“第一條規則是否必死?和吊死鬼有沒有必然聯係?”
山崎此言一出,三台天眼同時聚焦,明裡暗裡關注他們的人齊刷刷愣住。
難道不該探究吊死鬼的線索,越詳細越好嗎?
知道得越多,越容易尋出吊死鬼的執念,也更容易辨彆顧拙鳩話語裡是否存在破綻!
怎麼會是這個問題?
顧拙鳩遞出收款碼的同時不吝於誇讚:“你很聰明,假以時日,一定能成為坐鎮一方的傳奇,到時務必讓我沾沾光。”
“承您吉言。”山崎付完款,請求他小聲說出答案。
到賬六千。
顧拙鳩和顏悅色:“不是必死條件。無必然聯係。”
山崎仔細盯著他表情的細微變化,試圖找出心虛的痕跡,但全程表現自然無害。
“您不會想知道得罪我的後果,所以但願這次合作是愉快的。”
顧拙鳩目送她回原地,轉頭便對王或說:“這不就賭贏了?”
王或:“垂加神道是島國時下政黨大力扶持的本土大教,也是他們試圖在這時代賴以立足的一張底牌,從而湧現一批或掛名、或換皮的新舊宗教想蹭點資源支持。但這麼多年過去,隻有北海道神宮山崎家這一支得以在外自稱正統,你知道原因嗎?”
顧拙鳩摸出打火機有一下沒一下地打著玩:“願聞其詳。”
王或:“是因為山崎一族的行事風格,三世之仇猶可報也,凡欺騙、辜負、反對者,儘數被害。”
“意料之中。”顧拙鳩對此給予真誠評價,而後問:“所以醫生是勸我回頭是岸,趕緊和他們握手言和?”
“我的意思是,”王或說:“防芽遏萌,斬草除根,要做就做到底,彆給自己留後患。”
顧拙鳩略為驚訝後了然:“原來你也討厭他們。”
王或:“看在我們算朋友的份上才給的建議,麻煩彆把我異化成一個隨便對路人發射情感的怪咖。”
顧拙鳩突然朗笑,“你真有意思。”
王或皺眉,對他難以理解的多變情緒感到一言難儘。
*
伸長耳朵偷聽的元輕白小聲問:“能聽到他倆說什麼嗎?”
穆相衣搖頭,對麵兩人交談時,刻意壓著聲和唇形。
元輕白:“我們要不要也去買點線索?”
“對我們沒用。”穆相衣苦思:“題乾一定都是有效信息,目前能猜到235和吊死鬼有關,4和拔頭鬼有關,唯獨1完全不能確定。之前山崎利用醉酒男試探但失敗,她還想再試。”
看了眼鏡頭,喃喃道:“吉川的人麵靈不到用的時間,天眼盯著,沒法再利用普通人。”
“吊死鬼的威脅不大,所以山崎會和我一樣做最糟糕的假設:紅衣還在。”
“再假設顧拙鳩第二個問題的答案是否,說明第一條規則的形成來自拔頭鬼。很好,現在剩下兩種可能:一,非必死條件。在吉川有60%仇恨值加持下,與其防著我們、顧拙鳩和拔頭鬼防不勝防的手段,不如主動出擊,讓吉川試探,山崎在旁嘗試擊殺。”
行蹤暴露如他二人,被標記如吉川,都需要、且優先遭遇惡鬼的陷阱,滿足它的被害條件才會死,而尋常人逃不過惡鬼層出不窮的圍剿。
“二,必死條件。不管山崎出於感情還是現實考量,都不會讓吉川主動試探,避免自斷一臂。那麼隻剩下一種選擇,即回到顧拙鳩沒戳破其弱點的,最初的計劃——”
元輕白急問:“是什麼?”
“拚著禁賽兩年的風險犯規,先送我去死。”
“她動你,我弄他!”元輕白惡狠狠地盯著吉川,“60%的仇恨值增幅會讓二選一變成唯一僅有!”
“你先彆急,隻是一種猜測,而且互鬥的結果大概率會是我、吉川和你全死。彆忘了現在隻有山崎能役鬼。”穆相衣說:“不管哪種假設,顧拙鳩都被摘出去,他是最安全的。”
元輕白:“我信他不會害我們。”
穆相衣:“理由?”
元輕白聳肩,挺光棍地說:“源於他敢從攝青手底下救我們一命的直覺。”
穆相衣若有所思,元輕白這種依靠肌肉和本能行動的人,確實有他所沒有的敏銳,姑且稱之為獸類的直覺。
正在此時,吉川撐開黑傘,臉色陰沉,眼神防備,肌肉緊繃的高大身軀猶如一頭饑腸轆轆的棕熊,毫不掩飾其輕視除了山崎之外的所有人命。
山崎在他斜對麵,處於攻防兼備的位置,緊盯車頂的白熾燈:“注意——”
穆相衣微微向前傾,屏住呼吸,“看來是第一種猜測。小元,防敵保己為重!”
元輕白弓起後背,緊繃敏捷如獵豹。
【緊張到呼吸暫停。】
【天殺的顧姓屍販子擱這兒騙得大家團團轉!】
【屍販子什麼鬼?】
【玩梗而已。】
【汙名化高危喪葬行業,你覺得很好笑?】
【開了前排全息視角,可惜互動功能沒開通。辣雞官方,辣雞民教。】
【三方互搏、觀眾解讀,我都能懂,問題是山崎為什麼相信顧拙鳩?不是一般的蠢。】
【你開上帝視角,啥牛逼都能吹。】
【你識乜識?山崎沒有完全信任顧拙鳩,她隻是從中挑最艱難的局麵來打。打通了萬事大吉!】
【彆刷了,有動靜!】
此時的賽場內外,氛圍如出一轍地焦灼。
山崎似有所感,猛地看向車廂尾,一整排拉環從末尾開始向前一一撥動,仿佛有肉眼不可見的東西呼嘯而來,逐個搜尋車廂,徐徐逼近。
“來了!”山崎低喝。
眾人頓時惶恐,紛紛嚴陣以待,包括撐傘的吉川齋,手背及臂膀繃得青筋暴凸,直至他們所在的車廂第一個拉環靜止不動,仿佛惡鬼就站在兩節車廂連接的貫通道靜靜地看著他們。
山崎的指尖伸進麵具,再拿出時,五指指甲呈晶瑩剔透的墨黑色,而手指至腕部像乾癟的老樹皮,布滿溝壑般的褶子,赫然是一隻老嫗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