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卜藺眼睛瞪得老大，桃花眼都被撐得溜圓：“嗯？”

沈玨櫪不依不饒：“我今天有點小難過。”

“……”俞卜藺無語：早知道就讓徐誌鵬過來抱小貓了。他歎了口氣，做著心裡建設：“人家今天應該很難過，一個人坐著也怪可憐的……”，伸手拉起沈玨櫪，將人抱住了。

可惜俞卜藺穿的太多，沒法全包住沈玨櫪，隻能拍了拍他的背，用依舊沙啞的嗓子安慰道：“彆難過，我把好運氣分點給你。”

沈玨櫪聽後也輕輕抱了下俞卜藺。

抱了沒一會兒就鬆開了，俞卜藺掏出手機：

「拜拜，我跟小貓走了，你彆難過了哈」

沈玨櫪沒有說話，目送著俞卜藺抱著貓走向剛剛放煙花的地方，腳步略微有點急促。他不禁覺得有點好笑。

擦了擦鏡片，轉身往回走。沒走了幾分鐘，發現眼前有白色的東西飄過，越來越多。他掀起眼皮看怎麼回事。

下雪了。

他停下腳步，忽然想回頭看看那個藍色帽子的男孩。已經快看不見了，隻能看見有一個藍色的小點。

那是那個冬天，最後一場雪。

回到家沈玨櫪被母親拉到空調出風口前才發現，他一直發著抖，原來天有這麼冷。他這時才感覺到了整張臉都被凍得生疼，手插在兜裡也是冰涼。

———

“……冬令營結束後因為一些原因，我選了文科，放棄了能進一步學數學的機會。”

“不，沒有，你沒有放棄。”俞卜藺看著他，異常堅定。

沈玨櫪很意外，俞卜藺這樣的反應他倒是沒有料到，他側身看著俞卜藺：“為什麼，你憑什麼覺得我還沒放棄？”

“因為你跟我說的這些。”

“？可是我最終確實沒有進入國家集訓隊啊，也確實選擇了文科。”

“沒有通過那也不代表著放棄，選擇文科也是。”俞卜藺深吸一口氣，聲音略微有些顫抖，“因為你在我身上看見了一點你曾有過的迷茫，所以你今天才會帶我出來，所以你才會跟我說你的那些經曆，而這一切的最重要的原因，是你不想讓我也陷入你當時那樣的境地。你幫我是因為，你很想幫那個無助的自己。”

沈玨櫪完全怔愣住了，他昨晚問了林枋脩好些關於俞卜藺的問題，所有收到的答案卻都沒有眼前這個人讓他感到更真實、更鮮活。豁然開朗一般，他覺得心裡那層霧慢慢散開了，數學依舊呆在那裡，從未離去。

他們慢慢走向公交站台，準備回家。

“你作文寫得挺好的呀，老梁在我們班經常誇你呢。”……也誇了另一個人，隻不過俞卜藺一下沒想起來名字。

“可你不覺得那作文有點掉書袋的感覺嗎？”

“啊？”俞卜藺心思一下被猜中有點不知所措。

“我覺得全國卷作文最大的缺點，就是它有標準答案——也就是有高分模板，嘖，撲麵而來一股八股文的氣息。”沈玨櫪望著遠處湖邊正曬著太陽的兩隻小貓，漫不經心道。

“是有點……但是你寫的確實很好啊，掉書袋也不是人人都運用得好的！老梁就說過我的引用有點生硬。他說，引用應該有一種水到渠成的感覺，能看出讀過書又不讓閱卷老師覺得你過於炫技，就是最好的……”俞卜藺聲音越說越小，“你看著我乾嘛？我臉上有東西嗎？”

沈玨櫪收起目光搖頭笑了笑：“我隻是覺得，你說的有道理。”

俞卜藺聽到這話又覺得他這話像誇他自己……還沒等腦海中的小人發話，就聽沈玨櫪說：“今天說了好多話啊……我好久沒說過這麼多話了。”

俞卜藺一下說話沒過腦子：“我看你跟林枋脩的話就挺多的啊。”剛一說完他就有點後悔，這話怎麼聞怎麼一股醋味……

還好沈玨櫪這會沒有嗅覺：“那不一樣啊，鐵子他是我好哥們，但有些話……還是分人的，應該跟適合的人分享，我覺得你跟我很像，所以我想跟你說這些話。”他說到這又樂了起來，“鐵子他，有時候好像比我還小，這人有時候賊逗哈哈哈。”

俞卜藺又開始暈乎乎，那句“適合的人”在腦海裡不斷回放，吵得腦子裡的小人當場罷工。

沈玨櫪眯著眼睛，看著那陽光一點點跑向岸邊，彎了彎眼角：“好了，到了，公交剛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