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裁聞言點了點頭,在小廚房裡走了兩圈,對著方丘問道:“明天早飯都有什麼呀?”
方丘道:“具體有什麼奴才不知道,但按照慣例,應當是一樣粥、兩樣點心、六道時令鮮蔬所製菜肴。”
江月裁邊聽邊點頭,直到耳邊沒了聲音。
他意識到有什麼不對,但還是滿懷期待地問道:“然後呢?”
方丘乾巴巴地道:“沒有然後了。”
江月裁震驚,“肉呢?怎麼沒有肉菜?”
這偌大的皇宮,堂堂皇後竟然吃不到肉嗎?
方丘解釋道:“主子的份例裡雞鴨魚肉應有儘有,隻是主子從前不喜葷腥……”
他的聲音逐漸小了下去,江月裁心下了然,也沒追問。
份例裡什麼都有,但晚上來了廚房卻空無一物,想必是下麵的人已經習慣性地各自分了。
江月裁隻道:“告訴管事的,明天早上加兩道肉菜,素菜隨便來兩道就行,綠油油的擺一桌子影響食欲。”
他想了想,又補充道:“不止明早,從今往後每頓飯都要正常吃肉,晚飯也要吃,廚房的人不可再懈怠了!”
吩咐完,江月裁帶著人回了寢宮。
這一天又是加班,又要穿越,還要應付隨時能讓他掉腦袋的皇帝,江月裁的精神已是高度疲憊,不多時就進入了夢鄉。
夜色漸濃。
耳房裡,敬安說著要去解手,徑自出了屋。
同屋的元溪悄悄推開窗戶,看了眼他離開的方向,翻了個身又睡下了。
——
皇帝寢宮。
聽完敬喜的彙報,顧承淵揉了揉眉心,“告訴你徒弟,吃喝這種事不用特意跑一趟,浪費了朕批一道折子的時間。”
他對江月裁吃了什麼沒有絲毫興趣,又不是遠程養了個寵物。
敬喜汗顏,“是,也怪奴才疏忽了。沒先過一遍眼,直接過來講給陛下聽了,這小子大半張紙都在講這野菜餃子,真是個饞鬼托生的。”
“野菜餃子?”顧承淵淡淡道了句,“倒是少見。”
說罷他繼續翻閱起奏折,敬喜聞言眼珠子轉了轉,跟底下的小太監耳語了幾句。
半炷香的功夫,一個小太監拎了個食盒進來。
敬喜笑著將其呈給顧承淵。
顧承淵打開盒蓋,裡麵是一盤白白胖胖的餃子。
饒是顧承淵早已修煉出了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功夫,也不由得愣了一下。
他看向敬喜,驚道:“你從他寢宮偷的?”
朕……像是那麼饞的人嗎?
麵對皇帝震驚的目光,敬喜哭喪著臉,來了一番訴衷腸。
“皇上近日食欲不振,奴才也跟著憂心。難得見皇上對一樣吃食感興趣,奴才就算丟了這張老臉不要,也得勸著皇上用一些。”
餃子味清香撲鼻,說話的功夫,被熱氣一蒸直往鼻子裡鑽。
顧承淵拿起筷子,頓了一下,吩咐道:“彆讓他知道了。”
敬喜立馬笑開了,“自然,皇上放心,都是避著人的。”
顧承淵道:“他不是說要吃肉嗎,你明天看看有什麼葷食,他那邊少見的,找個由頭送兩道過去。”
顧承淵不想白白占人便宜,一切安排妥當才動筷子。
餃子甫一入口,野菜與肉相輔相成的獨特鮮香就溢滿了口腔,顧承淵忍不住讚歎了一句,食指大動,一個接一個地吃了起來。
他吃得很快,但舉止間又不失氣度,一盤餃子很快見底,唇齒間回味無窮。
敬喜笑著將食盒撤了下去,暗自決定——吃喝這等小事,以後也要讓徒弟細細彙報。
——
翌日清晨。
江月裁一覺睡到自然醒,在床上伸了個懶腰,一個不注意從枕頭上滾了下去,“哎喲”一聲坐了起來。
他揉了揉肩膀,古代的床有點硬,這點不好。
翠微、纖雲上前伺候洗漱,江月裁犯懶還在磨蹭。
纖雲笑道:“剛才聽見暖閣裡已經布上早膳了,主子快些洗漱才好。”
江月裁頓時來了精神,這山珍海味、宮廷禦宴,馬上就要被他儘情享用了。
一番梳洗過後,江月裁穿了件淡青色長衫,青絲用一支質地良好的玉簪挽了個發髻。
他站在銅鏡前微微一笑,像極了書香門第的貴公子。
翠微和纖雲早在幫他打扮的時候就開始讚歎,主仆三人說笑著進了暖閣。
暖閣裡站著個年逾四十,身材微微發福的男子。
翠微和纖雲立刻收斂了笑意,待江月裁落座後一左一右站在他身後。
男子一臉諂媚地笑道:“小的是小廚房的管事,聽說主子昨天晚上來了小廚房,實在是不巧,家中老母昨日病了,小的床前侍疾,誤了主子的差事,罪該萬死。”
江月裁擺擺手讓他起來,“無妨,既是儘孝,我又怎麼會怪罪你,當好今後的差就是了。”
他對管事言辭中有幾分真假並不感興趣。
管事笑著應下,“依照主子的吩咐,填了幾道葷食。”
江月裁聞言看向桌子上的菜肴,有肉質肥美的醬鴨、新鮮現打的豬肉丸、表皮透著誘人色澤的雞腿和一道熬得奶白的魚湯。
他點點頭,“不錯,你先下去吧。”
管事依言退下。
翠微、纖雲著手布菜,江月裁吃得好不快活。
雞腿軟爛鮮美、鴨子醬香與油香相輔相成、肉丸紮實彈牙、魚湯鮮香濃鬱。
再加上兩道清爽的時蔬用來清口解膩。
江月裁一個不留神,吃得肚皮都鼓了起來。
他放下筷子,“不行了,吃撐了,扶我出去走走。”
纖雲低低的笑了起來,跟翠微一左一右地扶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