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章 鶴宿鬆枝(10) 沈玄:你……(1 / 2)

馮允清回頭看了沈玄一眼,他睡得正香,不欲擾他清夢,遂攜了把匕首,出門查探情況。

二樓走廊上並無一人,隻聽得見有些屋內鼾聲陣陣。

馮允清腳步極輕,猶似落塵,順著木梯,蜿蜒到一樓。

是時約莫四更天,不知何時雲層儘散,彎月露麵,正懸在院內的那棵桂花樹梢下。樹上立著一隻烏鴉,隔著雕花窗欞與馮允清對視一眼後,詭異地叫了兩聲,飛了。

月色如銀,照在屋內卻泛起一層猩紅。大約是緣於櫃台上置著一尊彌勒,旁側點著兩支紅蠟。

自馮允清的目光看去,燭火的光恰印在那彌勒的麵上,他目光陰鷙,好似靜物化人。馮允清記得,這尊彌勒應是目視正前方,可不知為何,他現下端端注視著門外。

馮允清握著短刃,悄無聲息地走至門前,卻見院內桂花樹下,立著一白衣女子。她背對著馮允清,不知在看什麼。

果然是她,可她半夜出來作甚?

馮允清欲開門出去與她當場對峙,抬手拉門,卻並無所動,馮允清垂眸一看,原是這門被掌櫃的用了兩層門栓彆著。她輕手輕腳,生怕驚動了旁人。

第二層門栓打開,匕首卻不甚掉落。馮允清心中一緊,恐驚動那女子,讓她給逃了。

她迅疾蹲身撿起,卻發現那白衣女子並無所動,好似並未聽見匕首落在木地板上的聲響。

馮允清拉開門一瞧,院內卻無人影,更不見半分那人逃離的蹤跡。也就是,在門框擋住視線的刹那,那白衣女子憑空消失了......

怎麼可能,這世間怎會有鬼?

馮允清怔在原處,桂花樹被風吹得娑然作響,方才的飛走的烏鴉盤旋一陣後又落回枝頭,竟歪過頭來看著她,好似有一陣寒涼自她背後升起。

馮允清將匕首受到袖側,想來是自己眼花看錯了,還是先回屋休息,明日再看有何異處罷。她方轉過身,霎時間一張煞白的麵容貼在她眼前。

馮允清被驚得往後退了兩步,警惕地看著眼前女子。若方才院內那人是她,她莫不是從後門進的?可身後哪裡有這麼快?且院內女子身著白衣,眼前女子穿的是紅衫。

靜姝上前兩步,“夜半三更,旁人都沉在夢裡,公子怎的在此?”

這問題應是我問你罷?

馮允清將拿著匕首的手背在身後,故作放鬆道:“方才屋內見有人影閃過,私以為是竊賊作祟,便出來搜查一二。”

靜姝莞爾道:“原是這樣,那公子可有查到什麼?”

馮允清淡然一笑,搖頭道:“除你之外,並無異常。”

“公子這是對我起疑?”靜姝有些無辜,“我隻是方才聽聞有何物墜地之聲,故前來查看,公子莫要冤枉了我。”

馮允清走進屋內,一邊栓門一邊道:“這麼晚了,你也不睡?”

靜姝卻道:“我自幼多病,睡得極淺,但凡有個微弱聲響,我都會驚醒。”

如此是套不出她的話的。

關上門後,馮允清亦不願與她有過多糾纏,便上樓回屋了。

靜姝跟在馮允清身後,在她進屋回身關門時,還不忘給馮允清道一句,“姑娘好夢。”

她笑意雖淺,但絕非善意。

馮允清褪下外衣,見沈玄還睡著,絲毫不知外麵發生的事,便想給他一腳。就在她假意要踢時,被受害者當場抓住。

馮允清先發製人,“你擋著我了!”

沈玄見她言語潛伏著怒火,識趣地縮了縮腳,問道:“大半夜的你出去作甚?”

馮允清兩三步上了床,仰麵思索著方才的事情,莫不真是她看花了眼?

“你說這世上有鬼嗎?”

沈玄裹著被褥翻了個身,瀟灑道:“你心中有鬼那世間便有。”

馮允清翻了個白眼,“真是雞同鴨講。”

沈玄迅疾駁道:“欸!彆妄自菲薄,我們都是人,不是禽類。”

“......”

翌日晨起,恰如往日,並無異樣。

幾人用罷早膳,又啟程往滁州去。

今日無雨,晴方瀲灩。夾道的翠意風過婆娑,擁簇起團團淡黃色的花星,踮在枝頭。秋風卷離魂,從萬千星子裡抽出一抹子香氣,逃往地獄,卻不甚撞了閻王滿懷。

嗅到桂香,藺明軒麵無所動,可揪在一起的心渙散開來,側耳聽著幾人言語。

“這桂花可真香,比京中的金桂都好。”李閣青帶著靜姝,騎馬走在後麵。

沈玄笑道:“我看你是‘家花哪兒有野花香。’”

李明承一手牽著馬,一手盤著木珠,悠哉悠哉道:“我看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