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歸 你們如此辜負我和阿兄,我也不能……(1 / 2)

不過片刻的工夫,王貽之休妻之事便在烏衣巷傳開了。

王家的婢女指指點點,說著郗歸主仆的閒話。

在婢女南星、南燭又一次喝退了幾個看熱鬨的婢仆後,郗歸終於坐起了身。

她渾渾噩噩地遣人給郗家遞了話,軟塌塌地靠在榻上,心中充滿了悲痛與不解。

好端端地,阿兄怎麼會突然病逝呢?

為什麼會這樣?

郗歸怎麼都想不明白,甚至頭疼得沒有辦法再想下去,隻好撫著額角,雙目無神地看著婢女們一點點收拾箱籠。

大件物品可以讓郗家回頭遣人來拉,她隻需帶走一些慣用之物與衣裳即可。

但成婚兩年,日常生活中瑣瑣碎碎的東西太多,一時半會地,竟然收都收不完。

這些零散的東西,仿佛一件件證物,昭示著她在烏衣巷蹉跎的兩年時光。

郗歸難過地想,如果不是被困在這裡,我何至於連阿兄最後一麵也見不到呢?

半個時辰後,郗家派來接人的車到了。

因為郗岑新喪的緣故,本就人丁稀少的郗家,此時正是一片忙亂,竟是騰不出一個主子來接郗歸,隻派了兩個老仆帶人過來。

郗歸滿腦子都是郗岑病亡的噩耗,整個人渾渾噩噩,對此並不在意,隻讓婢女不必再收拾,直接合上箱籠帶走。

她心如亂麻,但腦中仿佛有個聲音明確地告訴她:“快走,快走!快離開這裡!”

郗歸頭疼得仿佛要裂開一般,隻覺得自己一刻也不能多待,必須立刻趕回郗家,最後看一眼阿兄——哪怕隻是一具冰涼的、沒有生氣的屍體。

即將走出二門的時候,昨日起便不見蹤影的王貽之終於露了麵。

王貽之叫住郗歸,怔愣地看著她。

半晌,才挪步過來,握住郗歸的手,支吾著開口說道:“阿姊,這不是我的意思,我不想這樣的。你等我,你一定要等我,等我說服了長輩們,就立刻娶你回來。你一定要等我啊阿姊!”

王貽之語無倫次地解釋著,說著說著,竟哭了出來。

淚水打在郗歸的手背上,她心中一凜,腦中的渾渾噩噩仿佛都在一瞬間消散。

郗歸麵對著王貽之,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恨意——你們既有休妻之意,為何不早點開口?竟要硬生生逼得我與阿兄陰陽兩隔?憑什麼我慘淡而去,你們卻能和和美美地繼續生活?你們如此辜負我和阿兄,我也不能讓你們好過!

自從昨晚聽聞噩耗後,郗歸從沒有像此刻這般頭腦清明過。

她心裡嫌惡王貽之的無擔當,暗暗罵了句“廢物”,麵上卻扯出一個苦澀的笑容,拿出手帕幫王貽之拭了拭淚,悲戚地說道:“七郎,阿姊隻能靠你了,你要早點來接我呀!”

說罷,她低垂眼簾,幾顆淚珠滾滾而落。

王貽之見狀,心疼得不能自已,立刻發誓表決心:“阿姊放心!我一定儘快去接你,如若不然,如若不然,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郗歸微微點頭:“我自然是相信你的,你要好好用飯,保重身體。”

她一邊說,一邊抬手幫王貽之理了理衣襟:“九九消寒圖還沒有塗完,阿姊不能和你一起塗了,七郎可不要忘記啊。”

王貽之用力點頭:“阿姊放心,我一定好好塗!九九塗完之前,我便接你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