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仙人撫我頂 仙人撫我頂,……(1 / 2)

仰他 垚先生 4676 字 23天前

桃萌羞著羞著猛地回過神,身體僵,四肢硬,定在那裡一動不動。他是泥人,心潮澎湃淌下汗,化了陶泥掛下來,層層交疊,猶如波浪,一個醜東西,眼看就要把自己折騰融化。

等等——

謝淵剛才說了什麼?

什麼偷情?

事有異。

問!

桃萌放下掩麵的雙手,叉開兩條腿,指向溫朔後,又指向謝淵,“你和你——說清楚,你們都乾什麼?”

“嗬嗬,激得小公主成句成句地吐話了。”謝淵瞥一眼溫朔,溫朔此刻的表情可不就是曹雲口裡的“疏離”,他跨出一步,脖子一轉,“打死也不說!”

溫朔撇頭,用手揉太陽穴,輕歎一聲,軟綿綿、輕飄飄道:“謝淵,你這是適得其反,引人遐想。”

謝淵眼睛赤紅,發狠:“那我就說!”

溫朔抬眸,十分具有侵略性地瞪視謝淵,“你敢!”

桃萌跳到山一樣的盤子最上層,單手叉腰,另一隻手夾成剪子狀,戳戳自己眼睛,又戳戳溫朔與謝淵,示意他盯著他們,彆想蒙混過關。

曹雲早已止住哭,從袖子裡抽出手帕,壓一壓眼角,又擤了把鼻涕,幽幽拋出一句:“我以為,這事不講開,會影響鬼宿師兄妹間的和睦。”她掏出橡皮小冊子,拔下簪發的枯竹狼毫筆,咬一口筆尖,潤濕筆毛,懸筆於書冊,“講吧,一個字都不要漏。”

溫朔身子傾斜,有氣無力地撐在桌上,換了一隻手揉另一邊的太陽穴,“謝淵,你講還是我講?”

謝淵急到聲音劈叉:“我要深度披露我當時的純潔動機。你的角度太狹隘,我的角度具有廣度和深度,自然是我講比較好。”

“好。”溫朔的手掌呈勺子狀,一臂劃開,指向謝淵,“那麼請謝小世子開始表演。這個動機我也納悶很多年了,但願今日,你能為我解惑。”

陶泥小人坐在裝點心的盤子邊,盤腿,抱胸,背對謝淵,死死盯住溫朔。他心裡是下定決心的,絕不準備放過溫朔任何一個神態表情,因為生氣,他的臉頰上的肉鼓起來,臉顯得更圓了。

謝淵清了清嗓子,手握拳壓在胸口,“我發誓,我以下說的每一個字絕對沒有虛言。你們不要被表象迷惑,要看事情的本質以及我謝淵赤忱的心。”

曹雲懸筆的手都捏抖了,“勞煩彆囉唆。”

“簡單來說就是——在極樂坊買醉那陣子,某天晚上,我被一個魂魄找上門,他把我從地上搖醒,質問我要消沉到什麼時候。我問他算老幾,就管他人閒事。他不告訴我他是誰,現在,我算是知道了,他就是陰魂不散的溫二。”

“溫二罵我是懦夫!哎!記住了,我被溫二罵懦夫!當然我不知道溫二後來會變成那個樣子。否則,我必然懟得他啞口無言。但當時我也很硬氣,我說,誰他媽是懦夫,老子什麼都不怕!溫二說,不怕?我猜你怕射箭和雪人。我那時候是有點慫,隨後就不吱聲。”

謝淵猶如琵琶女彈奏《十麵埋伏》,宮商角徴快如珍珠落盤,他喘了口氣,又雙手叉腰,挺起胸膛,故意粗聲粗氣,誇大了溫朔的語氣,“溫二說,恐懼不丟臉,人人都有恐懼之事,想要戰勝恐懼,就必須執起恐懼,更有甚者,可以把恐懼變成武器。”

“此後,每日雞不打鳴,這鬼就來纏我,擅作主張就在院中架好靶子,用樹枝削了把十分不配我身份的弓,纏著我練箭。真是應了那句話,好女怕纏郎,我被他煩得不行,也就練了幾次。可我喝冷酒射箭手打戰,連靶子邊都射不中。”

溫朔苦笑,“你不是酒醉,你就是害怕。”

“你還讓我說下去嗎?你不讓我說,我現在就閉嘴!”謝淵是條牛皮筋,本來還算鬆弛,一聽溫朔這話,鬥誌就昂揚起來,非要把話彈回去。他們是天生的對家。

溫朔不言語了,低頭,與桃萌對視,瞧那小東西的模樣,忍不住用手想摸摸館陶公主的頭發。桃萌頭一閃,彆扭地閃開了。謝淵說得沒錯,分出來的桃子很有個性,溫朔自己都懷疑是不是自己沒把咒語講清楚。

還是——

真就是姿勢不對?

謝淵繼續道:“溫二說,射箭要往前看,左右後麵隻會令我分心。他又開始刺激我,說我沒辦法射中靶子,是因為把靶子想錯了人。麵對靶子,不要想珍惜之人,該想仇人。把自己所有的恨都付於箭上,破風而去。從那時開始,我每射一次箭,就把靶心想象成我家老頭子。我不得不承認,溫二的法子著實管用,從此以後,我再也沒有失手,百發百中!”

曹雲快筆疾書,“所以,你才說朔朔是你的‘一箭師’。”

桃萌把兩隻手掌塞進腋下更深處,裹緊自己,“還有事!否則,師兄恢複記憶後,不會裝作自雪夜後,再也沒見過你。這裡邊的事——大著呐!”

溫朔道:“還是我來簡明扼要地說吧。”

謝淵一拳打出來,在溫朔眼前晃了晃,“打住!必須我來說!”他吞了一口口水,極快又有些含糊且不帶任何感情地蹦出一個個字,“最後一天的早上,我從宿醉中醒來,頭疼。白天,姑娘們笑我肯定被心愛的人拋棄了,我有些悶,又喝了好多酒。到了晚上,我練箭兩個時辰,溫二躺在樹乾上睡著了。我就悄悄走上去,我腦子那時候比小師妹還糊塗,就——呃——親上去了。”

“啪嗒”一聲,曹雲手裡的筆掉了下來,她趕緊爬到桌子底下,找了半天,都不鑽出來。

隻見從桌案上躥出一個小蘿卜一樣的光影,桃萌“啊呀”一聲,跳到空中,一擊高抬腿,踢到謝淵的下巴,踢得他彈起來,人飛到空中,紅色的血珠飛出來,他直直往後倒去。

桃萌落下來,兩隻拳頭放在耳邊,頭晃來晃去,轉頭,死死惡惡狠狠盯住溫朔,“你真有本事。”

溫朔哀婉地歎了口氣,黑眸盯住謝淵,“你當時到底在想什麼?”

“還能有什麼,就是一時衝動。”謝淵鼻血橫飛,癱坐在地上,用兩根手指捏住鼻子,帶著濕漉漉的鼻音道,“你們怎麼連反應都一模一樣!我還沒說完,你們倒是聽我狡辯啊!我是把臉貼上去了,可就差了那麼一指甲蓋的距離。溫二‘唰’一下睜開他藍色的幽眸,靈魂叩問我三個字‘你乾嘛?’,然後,他飛起來,一腳把我踢翻在地。我回去照了鏡子,豬臉公子臉上好大一隻靴子印!我保證,我對朔朔討厭得不得了,隻有那一次豬油蒙了人心,再說了,我也不知道那是朔朔啊。我和朔朔之間是特彆純潔的宿敵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