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夜無月還是沒走回隔壁的房間,像鑲在門框那似的。
瞪著一雙大眼睛,安安靜靜地看著她,聽著她說話。
看著看著,程璞真的氣也消了一半,不想再數落什麼話。
又片刻,她碰了碰口袋。突然想起來什麼似的。
“無月,師父對不起你……”
“師父等一下,就一下。”
他是個有禮貌的孩子,幾乎不打斷彆人說的話,無論是桃翩,還是門口的雜役叔叔。
夜無月很急地起身,轉過身,去放雜物的小格子間。
孩子拿回來一截新蠟燭,說要安在小燈裡。
他熟練地打開燈,程璞真於是跟著他一起看燈。
蠟燭裡的蠟油鋪了一層又有一層,現在的蠟燭也要燃儘了。
上元宗多數情況下,直接用靈力作燈光。
沒有人教一個三四歲的小孩子如何使用油燈,他又是從哪裡學來的東西。
中間有沒有用火不當,燙傷自己呢。
這盞小油燈,夜無月又點了多久呢?
鼻子有點酸楚,這次不是元嬋本人的情緒流露,是宿主程璞真自己的。
現實世界裡,沒有幾個人專門的等過她幾回。
除了她討厭的那個姨婆程卓,除此以外,好像一直都是她等彆人。
大多數情況下,也等不到彆人。
“把手張開。”她的聲音帶著顫抖。
沒有反應,小孩呆呆地站在原地。
程璞真扯過他的手,油燈下,掌心躺著一個結不好痂的疤,
長在這雙白白淨淨的孩子手上,突出得很刺眼。
她有些哽咽:“無月是專門不睡覺,在這等師父的嗎。”
夜無月還是提著他的小蠟燭燈,肯定地點了點頭。
“為什麼呢?”
她問這個還沒自己劍高的小孩子。
夜無月停頓了很久。
這個問題對於一個三四歲的小孩子來說,確實太難了一點。
程璞真揮揮手,預備著趕他去睡覺,不要站在門口吹冷風了。
夜無月走進了一點,讓燈光照亮了她的眼底。
“因為,這裡沒人在等師父。桃翩姐姐要等她的弟弟妹妹。彌墟子長老在等沈師叔。
還有師父,無月在這裡,有話想和你說。”
程璞真把夜無月抱起來,滿臉愧疚地開口。
“師父把你送我的樹葉小蝴蝶弄丟了,對不住你。”
夜無月一隻手抱著程璞真,一隻手提著小燈。
“這這,這不是小蝴蝶。是小燕子。
送給師父了,就是師父的,又不是我的,師父想丟就丟掉,喜歡就放著。
送的時候,就很好。”
夜無月掙紮著想回到地上,程璞真放下他。
他的聲音稚氣未脫,很鄭重地對程璞真說。
“師父,無月想對你說,你回來了,我很高興。
我以為你要死了。”
程璞真把他趕回了房間。
“時辰不早了,小孩子要多睡覺,趕緊睡覺去。”
關上門,程璞真斟酌了片刻,還是對還未關燈的無月說了幾句話。
“無月,你是一個堅強勇敢的好孩子。為師很愧疚,對你的教育不上心。
你再練練,學個一陣子。師父忙完,帶你下山曆練。”
門一下子被打開了,無月很快地從門裡走出來。
“師父,你要帶我去做什麼呢?我們怎麼去呢?”
“你還小,身子骨弱,受不了風吹雨打的,我們自然是走路下山。”
“飛,要飛。你剛才明明是飛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