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是閒得沒事做，放下了房裡的傘，出門賞雨。

程璞真雖僅剩四成修為，走路速度也非常人可及。

越走離上元鎮越遠，雨也越發得大。

她能感覺到，應該有積攢雨水的一個源頭，那裡的雨勢最大。

這雨可能是人為的，自然的不會下得那麼奇怪，像是刻意所為。

誰在引導這十幾日的雨勢，她難得有了好奇心。

雨盛處，她見兩隻白狐狸在灌木林裡逮了幾隻野雞。

一開始兩方相安無事。

巧就巧在，它們的位置和程璞真走直線的路，衝突了。

它們身上沒有傷過人的妖氣，她也就沒去理會，繞過了它們。

大概是桃翩曾和她提過的，遠離人間的遠古妖族，不害人，但也絕不親人。

桃翩說元嬋不殺這類妖。

其中一隻狐狸，突然化成了半人形的清秀少年。

手裡提著一盞紅燈籠，頭上的耳朵還未消失。

“這位人類姐姐，你能看見我們？”

少年的聲音清脆裡還帶著不可思議的驚訝。

“昂。”

程璞真沒精打采地回答。

“人類從未發現過我們，你能看見我和哥哥，也是一種緣分。”

另一隻狐狸也化了形，也提了紅燈籠，是個和少年有幾分像的少女。

兩人的眼角微微上挑，後方有均有兩瓣蓬鬆的白狐尾，能看出幾分狐狸樣。

程璞真下到上元鎮時，習慣斂了一身的修為。

故而現在和普通的人類沒什麼區彆，不怕他們用靈氣探查。

她毫不掩飾地誇讚：“你們狐族，都長得這麼好看嗎？”

少女笑了笑：“姐姐，今日我們王成親。

我族布雨半月，廣邀眾多賓客。

聽說還有久未出世的大妖。

你要不要也來添添喜氣。”

稀奇事，狐狸的婚禮，她從來沒見過。

又看了兩狐的衣著，她頓悟。

少年少女，皆是婚禮上喜慶的紅衣。

程璞真又高興又苦惱，扶額。

“我自然是想去的。不知道要帶什麼禮物。”

狐少年聽到妹妹邀請的話，聲音頓時緊張。

“妹妹，你年紀小，不知道王不喜歡人類。

新郎羽君更是帶著翼族，避著人類千餘年。

看見人類，王一定會不開心。

到時候，場麵一團糟，狐族和羽君，臉色會有多難看呐。”

兩狐站在原地，臉上有躊躇之色。

程璞真很想去，急忙找理由說服他們。

她抬頭望了還在下的小雨，說。

“我聽聞你們狐族婚嫁，有上古傳下來的箴言為流程。

箴言告誡，必須布雨，凡是淋了太陽雨的。

無論人神妖鬼，若是要去，狐族皆歡迎，不可拒。”

本來是她臨時編的，沒想到兩狐聽了，肯定地點了點頭。

少年說：“箴言，王也要遵守，可她不喜人類，帶著我們遠離。

此前有狐族婚娶，從未有人類發現過。

隻當是尋常的天氣罷了。”

“哥哥，按規矩，人類姐姐要去，攔不住。”

狐少女眼睛一轉，有了個想法。

“有了，渡她點我們的妖氣，短暫地變成妖便可。

隻不過以我和哥哥的妖力，隻能維持幾個時辰。”

少女拿出一盞紅燈籠，程璞真順勢接過。

“姐姐，這是王準備的，給前來赴宴的賓客。

等你身上的妖力有消失的跡象時，吹滅燈籠裡的火，就能悄悄離開這了。”

少女讓程璞真把手伸出來，朝著她的掌心妒渡了一口氣。

“你現在也是一隻狐妖了。跟著我和哥哥吧。”

程璞真摸了摸頭，果真長出了狐狸的耳朵，還能感受到身後有一束狐尾。

她摸了摸尾巴，正好被兄妹倆看見。

“姐姐，狐有九尾，按修為來分，最低等的是單尾。

這一次，單尾不能迎親，在最邊緣的台充賓客。

見到五尾及以上的，千萬不要去招惹。

我們的王是八尾，不要認錯。

哦，你叫我狐十二，我哥哥是狐十一。

有事對著燈籠喊我們。”

程璞真豎起尾巴，左看右看。

少女連連搖手，悄悄在她耳邊說。

“姐姐你是人類，不懂。千萬不要在狐族麵前豎起尾巴。”

程璞真剛想問這其中的緣由。

隻見周圍突然昏暗，雨驟停。

敲鑼打鼓的聲音響徹林間，喜慶的聲音蓋過了程璞真這半月在上元鎮見過的喜宴。

遠遠處飄來一支紅衣的迎親隊伍。

程璞真還有些緊張，縮著手，害怕被發現。

隊首皆為四狐尾，隊末兩狐尾。

狐族目視前方，直直朝一個方向去，無視了她。

狐十一和狐十二忙得收起燈籠，拿出了銅鑼，緊緊地跟上了隊伍。

狐十一和十二跟上後，身後飄來無數個浮起的紅燈籠。

燈籠周圍有縷縷細長的青色火焰，輕盈地飄在空中。

漆黑的夜裡，紅衣暗淡，青焰閃爍，紅燈明亮，顯得格外奇異。

成親禮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