戮心 愛離怨會(2 / 2)

劍與塚 譚中君 3623 字 8個月前

“你認得我兄長?”懷玨攥住了救命稻草似的,愈發著力鎖捫鳳綏的頸項,“說,你可知道他的下落?!”

就在剛剛,她分明從識海的碎片之中瞥見了哥哥的身影!哪怕隻是一掠而過,她也絕不可能認錯!

鳳綏冷笑起來,懷玨的手指幾乎快嵌入他的皮肉裡,卻難得令他有了些自己原來還活著的實感,“......也隻有他......能讓你如此了......”

“我是略知道些他的消息,不過,我不會告訴你的。”他尖酸訕笑著,又咯出些血來,一雙鳳目之中浮起了似有若無的水光,“除非......你求我......興許你求求我......我就會把我知道的......全部告訴你......”

在與哥哥有關的事情上,懷玨一向毫無原則。她甚至如幡然醒悟一般,撤下了手上對鳳綏的鉗製。她扶起鳳綏的雙肩,就像捧著一張易碎的紙,輕輕托於懷中。

“我求你,我求求你......”後悔湧上心頭,她突然萬分擔心鳳綏會太快死去,她害怕因為自己的草率,錯失了自己尋覓多年不得的至親手足的消息,“你想我如何求你?或者,你要些什麼?”

鳳綏仍是笑,卻已氣若遊絲,“我想要你......求我的寬恕......”

儘管不明所以,懷玨此刻有求必應,忙不迭地點頭,生怕他聽不清似的挨近他耳畔,“我求你寬恕我。”

“好、我...我原諒...你......”像是用儘了氣力說完這句話,他再也咳不出來,也再也喘不出聲了。

“你那時......說你......會帶我...走......”餘下的話皆成了斷斷續續的氣流,不消一會兒就徹底湮滅於寒風之中,“你......騙我......我等...等了你......很久......”

懷玨聽得不甚真切,再挨近了他一些,但卻什麼也感知不到了。她急忙側眼去看,隻見懷中的鳳綏睜著雙目定定注視著她,目光中摻雜著不甘與釋然,已經斷了氣。

她心下悵然,一半是出於哥哥的消息沒了著落,一半是出於鳳綏的這些話。難道他是錯認了人,才做出這些糊塗事來麼?可是,何至於此呢?他與他話中之人,似乎也不止是仇敵的關係......

心下思索間,一道清越劍嘯劃破虛空,墨沉沉的玄色劍光緊接而至,幾乎壓彎了此方天地。

一柄極狹極長的烏金劍徐徐現於眼前,劍脊之上刻有古字“玄一”,神威赫赫,渾然天成。

上古神兵出世,居高睥睨,刹那間分出了千道萬道劍氣,直取懷玨身周破綻。

澄翎從鳳綏的屍身上脫出,勉力對抗了幾道劍氣,懷玨連忙趁此時機,就地翻滾到一邊。

玄一的劍氣落下,在雪地上劈鏨出千道萬道齊整清晰的深痕。鳳綏的屍身受劍氣波及,竟幻化成了一團遍體鱗傷的白狐屍體。而澄翎護下了主人後,當即旋走避開,迅速回到了懷玨手中。

烏金劍微一移形,同樣歸至其主人被狼皮掌套束縛的指間。劍隨其主,太初一貫的通身袀玄。玄冠之下,烏發束得一絲不苟,行止間衣上流轉著古樸金紋,貴不可言。

太初身量頎長,高將近九尺,皂靴與玄袍裹覆著他的每一寸體膚,從修長的雙腿,到薄韌的腰腹,再到削挺的脖頸。他吝嗇得就連棱角分明的下頜,也被一副玄鐵護顎遮蔽得嚴嚴實實。

玄一的劍身幾乎有他半人高,太初駐劍而立,他微微垂首,視線投向懷玨,自有威儀。

“懷玨,若你在尋懷璧,又何必舍近求遠。”

“寡人先前隻當你毫不知情,如今看來,你兄妹二人果真是一丘之貉。懷璧身為寡人的家臣,三番兩次行姑息養奸之事,他早已死在了寡人的劍下。而你——”言及此,太初擰眉,目光晦暗,“身為稽的子民,竟敢勾連他國,如你兄長一般,背叛寡人、背叛你的家與國!”

他揮劍一指,劍鋒直指懷玨。烏金的劍刃蕩開無可比擬的磅礴劍氣,仿佛在宣告著臨刑前的審判,“懷玨,舉起你的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