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時凝望他的背影,不知看了多久,才猛地回過神來。她分明記得,謝寒今日著的是一身藍衣,怎會是方才的青衫?
莫非是出了幻覺不成。
蒼時隻覺此事古怪,沒心思賞月,獨自回宴席上去了。
途中經過廊上,迎麵而來兩位年輕人,撞見蒼時,便作揖道:“參見長公主殿下。”
蒼時納罕道,這不是謝寒與他友人麼,那方才所見……果真是遇到了鬼神?
這一困惑起來,連謝寒在說什麼都沒用心聽。
謝寒說罷,又喚了一聲長公主,蒼時敷衍地點點頭,不經意回頭望,愣在原地。
從遊廊另一端走來一位神貌具似謝寒的少年,隻是身著青衫,正是方才月下所遇。
謝寒道:“弟弟,你怎離席這樣久。這湖邊蚊蟲多,寒氣重,暫且隨我二人回去。”
蒼時目光在少年身上停留,隻見他無言行禮後,向謝寒回道:“席上熟識友人忙於應酬,無暇顧及我,倒是一個人樂得自在。”
“這是什麼話。”謝寒身邊友人笑道,“虧得是長公主在此處,若是旁人聽了,要說你怨那東家怠慢了你。”
少年微微一笑:“既如此,便一同回去罷。”
謝寒又道:“長公主殿下,這位是舍弟,單名一個劄。素日體弱臥床養病,興許你不曾見過。”
蒼時:“方才已經見過了,隻是不得引見。”
這話意有所指,謝劄賠禮道:“宴席正當熱鬨,某卻獨自一人逗留園中,恐怕叫人瞧見不好,故而避開。”
“這有何妨。何況今夜月色甚好。”謝寒朗聲笑罷,吟了半句詩,尚不成句,便作罷,詢問蒼時可否為他補完詞句。
“倒也不難,隻是我才思平庸,難免叫璞玉落俗。”蒼時推拒。
“弟弟,你既然賞了半夜的月,心中總該有幾句的罷?”話題又拋給了謝劄。
“想是想了,隻是有一字,推敲不好。”
“且說來我聽聽。”
這兄弟旁若無人論詩,蒼時便生了閒心去看兩人不同。
大抵年歲相近,模樣又相似,夜裡很難將兩人分清。
隻是,謝寒眉眼俊朗,如三春桃花灼灼。而謝劄眼若冷月,漠視萬物。真要論一番,謝寒是繁華看遍、風流俊賞,謝劄是雲水身、人間客。
謝寒說月是嬋娟仙子秋水盈盈,謝劄卻道月是蓬萊閣中明鏡台。
兩人各有見解,這首詩再論下去也無用。
謝寒道:“殿下恕我等不能相陪,告辭了。”
蒼時點頭,目送三人走過回廊。心中卻還在想:這兄弟二人,分明如此不同,何故自己會弄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