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呦!卓公公忙想去攔她動作,卻有人比他更快一步。
晏濯安兩步上前,執起了她的手,看清手掌中斑駁的傷口微微皺眉。
蘇纓呆呆看著他與自己相觸的指尖,眼看她的汙血將要沾染他手指,立刻縮回來。
他高高在上,清潔無瑕,怎能被她玷汙。
“蘇娘子怎還受了傷,等回府老奴立刻讓太醫過來瞧。”卓公公也看到了,驚呼一聲,十分自然的轉了稱呼。
還跪在地上的蘇伏虎臉色煞白,與同樣滿是驚恐的柳氏對視一眼。
“微臣敢問,太子殿下所來何事?”
捂著手心,蘇纓也有些奇怪的去看他。
太子殿下怎麼會突然來此。
隻見晏濯安神色尋常,口吻十分自然,“蘇纓,我的玉玨呢?”
這種問話太熟稔,就像是出自多年夫妻之口,問另一人自己的貼身之物。
蘇伏虎不免驚駭的去猜,太子殿下是否真的與她成事,甚至對她有些許在意。
蘇纓也是瞬間紅了耳朵,可她最清楚昨日什麼都沒發生,太子也對她極為淡然。腦中飛快的搜尋著,蘇纓忽得想起早上那一盤首飾。
其中各式嵌著珠寶的發簪與金釧之中,似乎確實有塊玉玨。因為與其他首飾格外不同,她還分神看了看。
心中的一絲困惑立刻有了合理解釋,想必是哪個粗心的下人,將他的玉玨誤拿了過來。
蘇纓正想要解釋,可眼尾掃到還跪在地上戰戰兢兢的三人後,脫口而出的話就變了味。
“等我回去就找與殿下。”
她說完就低下頭,不敢去看晏濯安。她就是故意,想讓他們覺得自己真與殿下關係不一般。她知道這樣不對,可積攢的怨氣與眼前的困局,都迫使她這樣做。
“嗯。”晏濯安應了一聲,瞧見她紅腫的臉,“臉怎麼了?”
明明他隻是出於修養的隨口一問,蘇伏虎卻更為瑟瑟發抖,蘇纓看著他那龐大的身軀縮作一團,便隻覺解氣。
於是她越發故意的靠近晏濯安,嬌柔的委屈開口,“父親要教訓我,殿下,好疼。”
眼睛卻隻盯著地上的蘇伏虎瞧,見他身體都快趴在了地上,蘇纓幾乎都要壓不住笑意。
她並沒有發現,晏濯安看她的眸色濃鬱了些。
“回去與你敷藥。”
蘇纓乍然抬頭,怔怔望他,沒想到他還會配合著接話。
晏濯安卻在她目光轉來的瞬間就移開了眼,此處混亂一團,他沒有落座的意圖。“蘇卿,你不給本宮個解釋嗎?”
“殿下……”蘇伏虎支支吾吾半晌,總算找出個理由,“教女是為父的職責,臣隻是在訓誡她好生服侍殿下。”
蘇纓立刻反唇相譏。“我怎麼記得父親是想送我去做什麼鄭大人的小妾?”
心裡斥罵她,蘇伏虎臉上卻堆出討好的笑。“胡說,沒聽出來為父是在嚇唬你,意思是不好好服侍殿下就將你送給旁人。”
顛倒黑白的話,讓卓公公都忍不住出言,“這樣說來,蘇大人還真是一副嚴父心腸了。”
剛才他可都聽得清楚,才忙去請了殿下過來,不然蘇小姐指不定被她吃人的父母逼成何樣。
蘇伏虎訕笑著,“殿下,之前有傳言說末將與那李喜有來往,實在是無稽之談啊,小女已經送與殿下,隻要殿下不嫌棄,為奴為婢使喚打罵也是她的福氣。”
他身側的柳氏則抖若篩糠,連頭都不敢抬。
欺負人的人,最清楚自己有多該遭報應,多罪無可恕。
晏濯安放任他們在無聲的威壓中跪了半晌,手指在桌案上一下下敲動。
極輕的動靜,卻讓蘇伏虎滿頭大汗。
“既如此,本宮就帶她先走了。”
他終於開口,蘇伏虎如釋重負的叩謝皇恩。
“殿下。”蘇纓咬唇,她明了他已經公正的幫了她,再提要求未免不好意思,“民女有自幼一起長大的丫鬟,情如姐妹,想帶她走。”
這下不等晏濯安開口,蘇伏虎就忙不迭的道:“自然,我早就吩咐了,她即刻跟著你去。”
目的這才算是得成,蘇纓暗自鬆了一口氣,見晏濯安已經離開,快步追上去。
到門口時,蘇纓駐足回頭。“母親。”
柳氏終於敢抬頭,眼底交織著厭惡與憤恨,同她對視。
蘇纓粲然一笑,“母親既不怕報應,事還沒完,我們慢慢清算。”
眼看她臉色變得灰白,蘇纓慢慢收回視線,轉身走去。
她其實也做不了什麼,但總得讓柳氏也寢食難安幾天。
匆匆到了府門外,卻見晏濯安早已乘車走了,她伸直脖子也隻能看到車架最後跟著的侍從。
萬幸卓公公還在,他催著蘇纓上了車,快驅馬趕上。
再回太子府,蘇纓剛走過照壁,就倏然收住腳。
“都先下去。”
晏濯安負手立在道路中央,目光直直盯著她。
卓公公立刻領著下人們退去,此處空空蕩蕩,隻站了他們兩人。
蘇纓不自然的抿唇揪著衣袖,不敢與他對望,更不敢靠近幾步。
明明他也神色平淡,一如傳說中溫潤爾雅的君子,可她就是覺得落在她身上的目光灼熱得讓人難受。
“蘇纓。”
聽到自己的名字,蘇纓觸電一般飛快仰頭。
“你在利用本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