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沉溺 兩人躲進對麵的空房裡觀察……(2 / 2)

敕勒歌 赭梧 4250 字 8個月前

聖中之聖是誰?

何謂愚者?

何謂智人?

怎樣離開垢穢?

怎樣獲證涅盤?

誰沉溺在生死海裡?

誰逍遙於解脫國中?

迦旃延解密的本領因此廣為流傳。王維將他第一個給阿忍,意思即,解密開始。

兩人麵麵相覷。阿忍又念了幾遍“何謂智人何謂愚者”,想從偈文中找線索,然而不知道是偈文太抽象還是自己佛法不夠精深,沒法從中找到什麼具體的地理位置——小迦旃延應該是將他們引向下一個地方的。“我們去寺廟找位法師問問吧,”她猶豫地說,“雖然可能沒用,但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伽衡不認為和尚就能對這個小羅漢有什麼更高的見解,畢竟這是王維留給阿忍的、事關她和她義父的一條很私人的線索,但既然阿忍都猜不出什麼意思,他就更沒主意了。“不過長安的佛寺多得很,你要去哪個?”

“哪個布防少就去哪個吧。就算你有令牌,一個叛軍士兵帶著一個女子進佛寺也是很奇怪的......等等!”她突然大叫了一聲,又很不好意思地咳了兩下掩飾自己的失態,“長安裡和‘解密’聯係最大的就是玄奘法師當年的譯場了,咱們去那裡瞧瞧。是在大慈恩寺嗎?”

“大雁塔是為紀念玄奘西行求法、歸國譯經而建的,真要說譯經的場所,那是在修德坊弘福寺。”

“哦。”阿忍想自己剛才還興奮地叫了一聲,更不好意思了,“我以前隻聽說過大慈恩寺。”

“我也是往裡麵送了兩次佛像才聽說的。”

伽衡於是帶路往弘福寺而去。長安太大,他們沒有馬匹,天氣又炎熱,阿忍最後幾乎是拖著步子在走,到弘福寺時已是下午。兩個士兵在門口攔住他們,伽衡於是舉起令牌:“我是袁悅部下的。”

其中一個問:“你帶個女人來寺裡乾啥?”他執勤也很累,好不容易碰到個情況能說說話,語氣中好奇多餘警惕。

“剛擄來的。”他伸手握住阿忍的脖子往自己懷裡一帶,“我聽說這寺廟很靈,與正緣一同參拜能兩情相悅、同心同德,反之則會立刻分離,恨不得出了寺廟就要往兩邊走。”

“你對擄來的女人還怪深情的。”

“那讓我進去唄。”

兩人哄笑著讓開了條路,伽衡一進門便鬆開了手,他們隔得遠遠的登上了台階。台階被六月的陽光朗照,一寸青苔也不長,阿忍感受到滾燙的溫度從石階上升騰起來,穿過薄薄的鞋底抵達自己的腳心,她在炙烤上一步一步走,魂不守舍地想著,他剛說的傳聞是真的嗎?

佛房中間供著四位菩薩,另有二十八星宿和八大金剛等泥塑,一個小沙彌慢吞吞地走過來,盯著伽衡腰間的令牌:“二位施主有什麼事嗎?”

“請問這寺內的方丈在不在?不知是否有幸求見一麵呢?”

“方丈不見叛軍。”

“他不是叛軍。”阿忍立刻道,“你就說王維的一位朋友求見。”

聽到“王維”二字,小沙彌才鞠了一躬,不緊不慢向裡去了,好一會兒都沒有人出來。大殿裡空蕩蕩的,伽衡走到香案前,泰然抽了三根香在蠟燭上點燃,扭頭問她:“你拜不拜?”

她想著來都來了,也點了三根香,用中指和食指夾著香杆,大拇指頂著香尾,放在胸前,香頭平對佛菩薩像;舉香齊眉,回到胸前,開始用左手分插。先插在右邊,念“誓斷一切惡”,再插中間,念“誓修一切善”,最後插在左邊,念“誓度一切眾生”,她聲音很輕,伽衡卻聽得清楚。

等阿忍上完香,他手中的香已經燒了一節手指長度。這是伽衡第一次認真學會了上香的禮節,但他隻是一把插進了香爐,“誓和阿忍兩情相悅、同心同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