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gger 全己、殺人、誅心。……(1 / 2)

Amplius lava me ab iniquitate mea; et a peccato meo munda me.[5]

“檢查結果很糟。”

“不會更好。”

醒惡者:“你還要繼續拖?認萍生的思路是可行的,有他加入,我們可以少走幾次彎路。”受試者症狀得到了顯著改善,他帶著最新成果回國,既是與異度商議後續事宜,也是來勸人的。

“人我還不想放。”南宮神翳已有定見,“這件事結束,我會考慮。”他向來有一說一,答應“考慮”必定踐行,也不會允諾更多。暗間的勢力根深蒂固,為了避免與夜重生直麵交鋒,目前他還不能分心。

醒惡者翻了一頁菜單才說:“你說的話,到時候我來要人彆不認賬。”

“看他的意思。在我這裡,他都沒怎麼休息。”南宮神翳看著酒杯上扭曲的倒影,補充說,“沒請過假。”

“你起的好頭。”醒惡者說,“無豔上周跟老師去日內瓦演出。她去看Alphonse了。”

“Alphonse怎麼樣?”

醒惡者:“腫瘤指標控製良好,還在掛念芙蓉骨的研究。”

“能認人就可以了。姥無豔那邊呢?”

醒惡者選了一份季節套餐:“和藏海的人牽上線了,還背著我去應聘夜重生養子的提琴教師。”

“我沒讓她接近夜重生。”

暗間的首腦和Alphonse是一丘之貉,十幾年前姥無豔自毀容貌從暗間逃脫,這步棋走得出人意表,但未必會有收效。

醒惡者歎息:“無豔喜歡的人進了‘藏海’,她想好了,承諾後果自負。”

南宮神翳漠不關心地點頭,喉嗉隱痛。今晚他開車,不能喝酒。

窗外輕合一簾夜色,侍者送上餐點,他們中止了這個話題。

和醒惡者分彆後,南宮神翳獨自逛了商場。他依舊偏愛傳統購物模式,投幣式手推車和冰鮮區的魚腥味會讓他有生活的實感,這種偏愛接近偏執,無法等量換算成樂趣。節假日第三天晚上的七八點,人不多,貨架都有些懨懨。他買了散稱甜食和一些調料回停車場,手機沒消息。他打開軟件查看地圖,直接撥號。

“聚餐結束了?”他調到最大音量,“我在峴匿區附近,過來接你?”

“才起頭呢,一群人談天說地,吹個沒完。不聊了,剛上來兩盤眼肉,我去搶了。”

“胃不好,少吃點辣的。”南宮神翳打開導航,“明天記得準時上班。”

“影響效率還影響食欲,真有你的。”

認萍生掛斷外放電話,手機擱上桌麵:“查崗的回去了,我們繼續。”

他對麵的男人濾掉果肉,用三頭冰錐切了幾塊冰。酒杯盛著黃昏時的海景,青檸杯飾搭配紫紅雞尾酒,高飽和度的色澤充滿夜宴的頹靡。

“試試?”天來眼點著杯座,“比較爽口,你會喜歡的。”

“Sea Breeze?謝了,我晚上不喝冰的。”麻醉劑攝入不多,認萍生隻是有種宿醉後的乏力與厭倦。盛情難卻,他對現下局麵毫無惶惑,夾走杯沿青檸片含在嘴裡。

調酒師風度甚佳,端走剩下的酒杯慢慢品味:“下次讓他調給你喝,口感不會有什麼差彆。”

“他還會這個?”

“我教過他,簡單的都行。難度高的也不成問題,隻要他願意,就不存在難度。”天來眼坐下。他上身修長,背脊筆挺,顯出壓迫感。“這點很能感染人,有他沒他,整個團隊都不一樣。他沒有參與Annihilator的二期計劃,芙蓉骨很惋惜。”

認萍生歪坐著聽故事,從下往上看人。天來眼仍然戴著口罩,手背瘢痕和眼角皺紋沒有掩實,暴露了偽裝後的底細。他想起那張五人合照,當年的天來眼五官端正,濃眉,方下頜,是一種很耐看的俊朗。相與性隨,十幾年前的意氣風發散去,眼皮耷下,眼眶凹窪,單靠怨戾撐開兩個空竅,唯一不刻意掩飾的恰恰是最醜陋的。

“他不加入,醒惡者就不批準申請,一切都早有端倪,隻是我們沒想那麼多。”天來眼接著說,“他在瓦爾結項後把重心轉回國內,專注於研究Aleph,我們短暫合作過。”

“那麼說Aleph是他的成果,M型隻是其中的一項了。”

“M型,全稱是Minuit,作用於骨骼細胞,還有D型,destructeur,”天來眼撫平蒼老的手背,“促進細胞程序性死亡,藥效相對緩和,第一階段是肌體老化。瓦爾的長期合作方想要Aleph的配方,遭到南宮神翳拒絕,他們找上瀧海,承諾資助Annihilator二期的研究。芙蓉骨認為完善Annihilator有助於緩解神翳的病況,我們同意了。”

認萍生在陰影裡坐正:“沒問過他?”

天來眼沒有在意:“我們當年的交情畢竟不錯,以為能說服他將Aleph-M投入臨床試驗,後續發展你都知道了。”

認萍生冷淡否認:“我不知道。比如說,你們為什麼要把Aleph-M和海王星的聯係告訴媒體記者?總不會是良心發現吧。”

“你說藥廠案?”天來眼嚼著冰塊,把玩車鑰匙上的小刀,“翳流做的,不過我聽說你和罪魁禍首上床了?喜歡嗎?”

“不錯。”認萍生反應平平,心下節拍不亂地計著時,“希望你們的業務水準能不分上下。繼續。你們拿什麼和南宮神翳作交換?”

“由瀧海提供D型的受試者,約在藥廠相對便利些。記者是順帶的,他們查出“海王星”的內情,得罪了一些人,我們需要一個借口讓瀧海消失。”

“專心研究Annihilator,再坑一把翳流?”

“如果你足夠了解他,就會知道先聲奪人至關重要。當年芙蓉骨沒有認清,他死了,我也沒有。”天來眼彈出刀片壓在他眼角上,“現在故事講完,輪到你展現誠意了。”

“直接合作吧,節約點時間,”認萍生看了眼窗外的車燈,“人快來了。”他突然往前抵上刀刃,壓著一劃:“如果你足夠了解他,就會知道他有多喜歡查崗。還有,他知道我不吃辣。”

——“Gimel的成品,他條件是這個。”

幾小時後,認萍生坐在後座上說。

他做完筆錄被南宮神翳拉去打破傷風針,眼角邊上還包了紗布,整套流程走完,人也廢了一半。打哈欠扯到傷口,他輕輕噝了一聲,頭頂跟著抽疼。

南宮神翳看向後視鏡:“不睡嗎?”

“過點了,睡不著。”手機一直開著家人定位器,低電量自動關機,認萍生插上電源,開機爆出一堆通知,他立即回信解釋,“我要是現在睡,等下就彆想睡了。”

車停在一處十字路口,雨點精準地刺在玻璃上。遲到的雨刷刮著玻璃。

“萬一我晚到一步,你想過嗎?”

“對策總會有,相對沒那麼保險。後續比較鬨心,你可能要招人進組重新磨合。”認萍生放下手機,按著頭靠上軟枕,答得毫無誠意,“說‘如果’就沒意思了。”

“我相信你的應變能力,過分低估了你的膽量。激怒他也是你的對策?”

“抱歉。當時不在狀態,沒忍住。倒是你,做了什麼好事,天來眼這麼惦記你?”認萍生從前排車座收納袋摸出一顆奶糖,一氣把包裝撕成兩半。

“用他試了Aleph-D。”

“你指定的D型受試者原本就是他們三個?那還真是夠狠的。”

“他背叛在前,我回報在後,很公平。”

“對前任都這麼狠?”

“對叛徒。”他隱隱約約笑了下,“他連這也和你說了。其他呢?”

“稍微關照了你的調酒技巧和夜生活。”他切切實實笑了下,“恩準我介意嗎?”

“說‘如果’就沒意義了。”

“‘萬一’會呢?”他用力又緩慢地嚼著奶糖,感覺晚飯沒吃飽,“不和你比詭辯了。先講要緊的吧,天來眼提起個人,叫‘藥師’的,你聽說過沒?”

紅與綠的星在雨幕中閃閃爍爍。

“誰?”汽車徐徐向前滑動,“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