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沅看出他眼底的懊惱著急,歎道:“我沒事,你快去找阿姐吧。我們方才好好說著話呢,你恐是聽岔了。你……哎,快先去找阿姐。”
田安猶豫了一下,轉身跑了出去 。
田母在火房裡聽見動靜,探頭出來,麵上不見擔憂之色,對著惜沅道:“你彆擔心,他們兩姐弟鬨矛盾是常有的事,一個月裡那臭小子總要氣跑她阿姐幾回。你快回屋去休息,他們一會兒便回來了。”
惜沅不想叫田母擔心,隻能點頭應是,回屋裡坐下後 ,心卻靜不下來。
其實田家阿姐說的也沒錯 ,田家遇到自己可算是倒了大黴,不僅花了半輩子的積蓄沒得到半點回報,眼下還要好吃好喝地養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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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時,聽見外間熟悉的聲音,惜沅才算鬆了口氣。
待兩人落坐後,田母才慢條斯理地動筷,掃了眼自家女兒頭上多出來的銀釵,道:“十九歲的人了,還動不動鬨離家出走。小安今日是說錯了話,可你那張嘴也該收收,家裡惜沅脾氣好不同你計較,彆到時候在外麵得罪人了不知道。”
田苗摸著自己頭上的銀釵美滋滋的,冷不丁又被訓了,嘴角當即撇下來,拿著筷子悶頭夾菜一言不發。
她阿娘那心眼真是偏到沒邊了,成日裡把那餘惜沅掛在嘴邊,活像自己是外邊撿來的野草一樣。
田安剛把人哄回來,眼下便格外小心翼翼,給惜沅姐盛一碗雞湯,便要給自家阿姐夾個雞腿,可謂是一碗水端平了。
飯後,田安搶著去洗碗,屋內便隻剩下三人。田母拿起吃剩的雞骨頭遞給田苗,吩咐道:“拿去喂阿黃。”
阿黃是田母去山上挖草藥的時候撿到的一隻流浪狗,斷了條後腿躺在雜草裡,她一時不忍便把它帶了回來。原以為這狗斷了腿沒幾日好活,誰知道在這院子裡一住便是一年。
如今除了行走不便,,倒是生龍活虎。
田苗氣方才田母說的那番話,抱臂抬了抬下巴 ,示意坐在對麵的惜沅,道:“那還有個吃白飯不乾活的,阿娘怎麼淨使喚我。”
“你這丫頭!”田母氣地抬手敲在田苗腦袋上,“今日可是吃了炸藥包?”
說話越來越不討喜了。
惜沅隻是笑笑,接過那盆雞骨頭,道:“嬸子做飯太好吃,倒叫我吃撐了。如今正好走動走動 ,郎中也說我這身體不能久坐的。”
見惜沅出去喂阿黃後,田苗麵色才稍稍和緩了一些,卻還是不太好看。她那餘光瞄了眼自家阿娘,咽了咽口水還是把心裡話說出來了:“阿娘~”
“怎麼了?”
田苗難得軟了嗓子:“你今日也瞧見了,自從餘惜沅來了這個家,田安眼裡哪還有我這個姐姐,我在這個家做什麼都是錯的……”
田母打斷她,又往她頭上掃了眼,問道:“你頭上的銀釵怎麼來的?”
田苗訕笑了一下,試圖跳過這個話題:“哎呀,阿娘你彆扯開話題。餘惜沅身體已經好了,你看什麼時候讓她離開?”
“想都彆想,田家永遠歡迎惜沅,她想住到什麼時候就住到什麼時候。”
“不行!這個家有我沒她!”
“那你彆住我家了。”田母不為所動。
……
惜沅進來時正好迎麵對上氣衝衝要出去的田苗,不由一愣:“阿姐,你這是要去哪裡?”
田苗刺了她一眼,丟下兩個字:“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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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惜沅摸黑進了屋子,床上已經躺了個人。
田家院子不大,住下惜沅已是勉強,故而她是同田家阿姐擠在一個屋子。
剛躺下便聽見睡著的田家阿姐哼了聲,惜沅猜測她還未睡。
惜沅想起白日之事,主動開口道:“阿姐,你放心,我不會白白賴在這裡的。”
是去是留,惜沅有仔細思量過。郎中說她記憶全失乃是因為顱內留有瘀血,待瘀血散儘自然能夠恢複記憶。
眼下的她記憶如初生的稚童,去了外麵也是舉步維艱,還不如暫時待在田家鋪子幫襯田家嬸子,從長計議。
田苗果然沒睡,翻了個身離惜沅更遠些,回道:“肩不能抗手不能提,連藥錢都得阿娘拿,你拿什麼報答?”
惜沅沉默了片刻,說了自己的打算。
田家有二兒一女,田家大哥據說是在縣裡當值,公務繁忙鮮少回家,小安現在還在鎮上學堂讀書,平日裡也不得空。
豆腐鋪隻能靠田家嬸子和田家阿姐支撐,嬸子有腰傷,不宜太過操勞。惜沅去豆腐鋪幫忙,剛好減輕一些嬸子的負擔。
說完後,許久沒聽到回應,惜沅便繼續道:“我知道這點事微不足道,阿姐放心,待我恢複記憶,必定百倍報答這份恩情。”
“誰知道你是不是騙人的。”田苗哼道。
惜沅:“可立字據為證。”
“場麵話誰不會說。”田苗咕噥道,卻是沒再繼續提讓惜沅離開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