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朝實行的是旬休製度,即每十日可以休息一日。無奈田瑞攤上個喜好折騰下屬的上司,連著好幾月不放假的情況時有發生。
田瑞這次是欠了同僚的人情,才從縣裡告假半日。一是回來拿東西,二是探望家裡人。從鎮上回到縣裡需一個時辰,他在豆腐鋪待了沒多久便匆匆離去。
他臨走前不忘囑咐道:“若有人來找麻煩,可寫信告知我,我會處理 。”
田苗麵上點頭應好,心裡卻道大哥杞人憂天,段家少爺放了那麼一通狠話,哪裡還會有人來光顧她家的豆腐鋪。
待看不見自家大哥的身影後,田苗繃了一早上的神經頓時鬆懈下來,懶懶散散地歪到牆邊,嘴上開始閒不下來:“這下再沒人敢來我家豆腐鋪買豆腐了,你就沒什麼想說的?”
說句實話,經過這麼些時日的摧殘,惜沅已經良好適應田家阿姐三番五次的找茬,並做到麵不改色繼續忙手裡的活。
沒得到回應,田苗猶如一拳打到棉花上,渾身都不得勁。
“喂!你彆給我裝傻充愣!”田苗氣急。
惜沅掃了她一眼:“會有的。”
田苗隻當她在死鴨子嘴硬,哼道:“我倒要看看誰會來買?”
她話音剛落,就有人走進鋪子,是個打扮樸素的嬸子,動作利落地遞來幾個銅板:“田二娘子,來兩塊豆腐。”
田苗猛地扭頭看向惜沅,一臉見鬼的表情。
惜沅淡定地從架子上拿過兩塊豆腐,麻利打包遞給嬸子。
嬸子走後,又來了幾個婦人,皆是田家鋪子的常客,結伴買了不少豆腐。
田苗站在一旁目瞪口呆,抓著惜沅問道:“你怎知會有人來買?”
惜沅神色淡定,有人來買豆腐本就在她的意料之中。
田家豆腐鋪在這銅安鎮開了也有十幾年,鎮上不少人都已經習慣在這裡買豆腐。
鎮上幾百戶人家,段瞳再蠻橫也做不到挨家挨戶收拾過去,他總不能跑到人家家裡去鬨,說不許買田家豆腐吧?
至於方才那些男子,本就不是真心奔著豆腐來的,且其中不少人指望從段瞳手裡撈好處,自然怕得罪他。
話雖如此,鋪子生意確實沒前幾日好,一天下來剩了不少豆腐。
忙活了一日,田母幾人收拾東西準備關鋪子回家。
“這裡可是田家豆腐鋪?”身後有道沙啞的男聲響起。
惜沅回頭看去,是個臉上有道刀疤的男人,身後跟著的幾個人手裡皆握著木棍,一眼便能看出來者不善。
田母不動聲色地站到前麵,將田苗同惜沅護在自己身後,溫聲道:“正是,大人可是要買豆腐?”
男人嗤笑一聲,抬手朝後做了一個手勢,道:“給我砸!”
“我看誰敢砸!”惜沅不知何時也摸了根棍子握在手裡,強裝鎮定道。
“這外間倒沒說錯,田二娘子確有幾分姿色。”男人將試圖阻攔的田母甩開,走到惜沅麵前上下打量著,麵露貪婪之色,意有所指,“就是不知嘗起來味道如何。”
*
段瞳放完狠話,人卻沒徹底死心,半路裝作若無其事折返進了茶館二樓,躲在窗邊看著田家鋪子。
眼下看到有人在田家鋪子找事,不由氣急拍桌。
“這些人是不是不想活了,整個銅安鎮誰不知道田家鋪子是本少爺罩著的!”
小廝福貴嘴角抽了抽,也不知道少爺是不是忘了自己方才放的那一通狠話。
“那,少爺你看該怎麼辦?”
“蠢貨,還不快去救人!”段瞳抬手一巴掌呼在福貴頭上。
兩人從二樓飛奔離去,還未等茶館掌櫃反應過來,眨眼就進了對麵豆腐鋪。
“今日我看誰敢砸!”段瞳冷著臉徑直走到刀疤男麵前,兩人相對而立。
惜沅沒想到段瞳會突然出現,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後連忙過去扶起田母,同田苗三人擠在一起。
刀疤男看著麵前突然出現的段家小少爺,麵色一僵,下意識後退了一步。這段瞳是段家的金疙瘩,除非他不想活了才敢去招惹。
“段少爺,您怎麼來了?”刀疤男一改方才的凶橫,賠笑道。
段瞳白眼一翻,大搖大擺地坐在福貴搬來的椅子上,翹起二郎腿,語氣高高在上:“不過一條看門狗,也配打聽小爺的事?”
刀疤男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麵上卻不動聲色,仍好聲好氣道:“段少爺教訓的是,是小人的錯。”
“既然知道錯了,還不快滾!”段瞳冷哼一聲,餘光瞥了眼後麵的惜沅,眼裡隱有自得之意,“這銅安鎮誰人不知,餘惜沅是小爺認定的夫人,你們卻膽大包天來砸鋪子,是不把小爺放在眼裡嗎?”
刀疤男麵露難色,道:“這……,小的也是拿錢辦事。”
“好一個拿錢辦事!”段瞳從腰間摸出一把精致小巧的匕首,將其把玩於指間,麵露威脅,“不想死就快滾!”
刀疤男一行人來勢洶洶,眼下卻隻能被迫灰溜溜地離開,臨走前,刀疤男飽含深意地瞧了惜沅一眼。
段瞳來的及時,那幫人還沒來得及砸鋪子,因此眼下場麵不算淩亂,隻是惜沅幾人受了驚嚇,臉色仍是慘白一片。
段瞳咳了一聲,站起身若無其事地整理衣袖。
福貴狗腿地在一旁伺候著,替他捏肩捶背,吹道:“少爺威武!不費吹灰之力就把惡人趕跑!要不是少爺您,也不知道這田家鋪子要被砸成什麼慘樣喲~”
田母這幾日腰間的舊傷複發,不宜久站,加上方才被刀疤男甩開跌倒,如今更是輕易不能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