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席兮 “此計甚妙,但陳都督,已任九……(2 / 2)

沈厝環顧左右,陳行己長居於此間禪房,內置祇洹精舍,形製雖小,巧構難比。

“殿下不必怕隔牆有耳,法會已經結束,山上香客,除了你我她三人,皆被驅於前院。”,陳行己說著,將拳頭攥成實心,使出了八成力砸在內壁之上。

沈厝隻覺有股衝擊波的力量卻穿透了他的耳廓,直擊他的耳鼓,似有一根針瞬間紮刺著他的神經,盤著的腿一軟,伸手扶住

了案幾。

“如果有,現在也應當沒有了。”

......

沈厝正了正微綠的臉色:“如此,極好。”

“表兄是否願意充當使臣,於函穀關會見齊使。”,交接貴妃遺體隻是個噱頭,在朝堂之上也有所保留。

陳行己不見震驚之色,反倒沉聲道:“殿下有何打算?”,沈厝不是個想一出是一出的性格,此事也並非他平常關心之事。

“陛下日前籌辦祭禮批複工部了大筆白銀,包括青雲觀的建造與修繕,然工部所製的木板乃是用的遼東特產鬆板木偷梁換柱,我入工部之後,查閱修繕記錄得知,青雲觀建立三年內,報明在冊就大修了五次之多,消耗白銀千萬兩!”,如此赤裸裸的數字,實在觸目驚心。

他確實無心朝政,可意外得知這暗度陳倉之事也不可袖手旁觀。

國戰之後百廢待興,國庫空虛,貧農賦稅本來沉重,若是再加會暴發民亂。皇後“執政”後,選擇加重商賈的苛捐雜稅,尤其是鹽商布商此類重利行當。

可萬兩現銀用於修繕道觀,就算是陛下首肯,沈厝也難以排除其中貓膩。

“單憑此據,殿下便疑心工部與齊......”

這是最壞的情況。

沈厝本就濃厚的眉宇間聚起深思之狀,雙眸如秋水長天,清冽而深邃。當然,他不願意主動這麼想。

“此事,是否已經告知陛下?”

有關國本,私訪暗查怕是越權逾矩。

“自然,貴妃事畢,我就已上參陛下。”,貴妃溺死一案的陳情,他未曾到場,就是將錯棺救人那一日之所見掐頭去尾的告知了陛下。

沈厝此人奇怪,小事窩囊,大事絕不含糊。

陛下想來是並未將此事作大,連禦史台都沒得令插手,報著曆練幼子之心,提前讓沈厝入了工部查證。

此等態度,便意味著先視若等閒,待徐觀其變,再做定論。

“那臣鬥膽猜測,陛下不但首肯了與齊使相會,還許了繡衣使調度之權。”,陳行己貼耳沉聲道。

這可就不是小事了。

沈厝一直遊離於皇權爭奪的遊戲之外,名聲才得皆不顯,不知太子有疾內幕之人,萬不會把他視作奪嫡焦點。

僅空降工部大司空已是重磅驚雷,再有繡衣使獨權.......

陳行己一時想不通,為何陛下會突然青睞二子。

實話說,沈厝自己,也沒想通。

要說這個繡衣使是何物?

《六韜》中書,主伺奸候變,開闔人情,觀敵之意,簡單來講,以為間諜。

沈如琢自以為不是好事之徒,但也不是讀作高堂養尊處優之輩。遼東數縣郡子民,苦齊已久。齊人荒蠻,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齊王更是莽夫之勇,好殺喜戰,窮兵黷武之人,想讓其停戰止戈,那必得厲破其威風。如此平和,來之不易,多虧邊疆城防

軍驍勇,苦戰三年,方才遂願。

自戰事起,繡衣使便暗地滲入齊都,詢訪朝中秘聞,戰術布局,小有所得。

然,大獲全勝前半年,齊境密探與中都繡衣直指突然斷絕了聯絡。直到半月以前,直指收到線人密報,探子未死,有要事相報。

可國戰勝利,兩國簽訂盟約,撤出雙方間諜。畏傷和氣,遼東三郡中的消息網俱已被打散,再聚困難。

隻好派心腹於函穀關交換情報,此計也是對方所提,貴妃還朝是一個再好不過得幌子了。

沈厝更加疑心了,這事所出時機巧極!偏偏是他由棺板和工部詭秘查到齊時有了此事,讓他不好不繼續查下去。

“萬一是一招誘敵深入的詭計?”,陳行己用兵多年,齊人雖不善陰謀,但他已離關許久,不知現狀,不得不留個心眼。

“不能排除,所以,陳都督,你最適合當這個使臣!”

選陳行己做使臣,全全是他個人所想。

先不論他在朝堂之上從不站隊,並無可信之人。但若論熟悉齊況,驍勇善戰,詭計之下方能自保之人,就非陳行己莫屬。

這些內因,不必明言,兄弟二人皆知悉一二。

可......

陳行己閉目冥想,禪房幽寂許久才出聲道:“二郎知我身世,便也應該知道行己並無再殺生之心,隻求身心和平。”

他實乃陳席玉獨子,國舅雖負其母,但齊女死後並未再娶妻,家中其餘子嗣都是收養的心腹,對外稱作外室小妾所生。

陳府上下三緘其口,直到陳行己從軍入關,函穀關舊衛中有陳席玉舊部,知曉內情,酒過三巡,他才就此知曉,自己這深邃眼眶與綠眸是從何而來。

聽聞生母受辱,為人親子,如何能夠毫不動容......

“吾已殺孽深重,恐母親地下代為受這滿手鮮血得因果報應,隻求領一閒職,常念佛門恩惠。”,寥寥數語,已是振聾發聵。

二人如今身處正是廣教山寺,沈厝千言萬語堵在心頭,不知該如何出口勸兄長破戒。

罷了,不好用二人情分相逼。

“望表兄好好考慮此計,此事非你莫屬。”,便不再提起此事,兄弟二人用過素齋過後,便分彆下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