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影碟位,速度自是不在話下。
周身黑白相間的兩把匕首飛速旋轉。
頃刻間,仿若幻化千把。
黑白色交互纏繞。
葉雲兮剛到側城門,就見一手持兩把長刀的男子,正不斷的衝著花瞳流所部下的盾揮著那兩把長刀。
長刀在他手上飛速旋轉,眨眼,數十道刀氣揮出,一一打在盾上。
彼時,葉雲兮繞著周身兩把飛速旋轉的匕首,淩空而下,直逼男子而去。
男子唇角勾勒出一抹陰險的笑,雙刀相撞發出錚的一聲,刀身震動,帶動周身氣流。
氣流迎上,伴著黑色刀氣直奔葉雲兮襲去。
葉雲兮自空中轉身躲過,繞在周身的黑白兩把匕首合二為一,變成一把短刀,短刀懸置於身前,隨著墜勢逼下。
兩刀相撞,氣力滾動。
男子陰邪一笑。
男子向後撤身,長刀脫離那圓環形刀把,但刀勢猶在。
葉雲兮心道不妙,想要脫身,奈何這兩把長刀像是有著吸力,她的刀拔不出,她抽不開身。
其時,男子已然來到葉雲兮身後,兩人淩駕於空中,彆有一番風味。
隻不過一人正氣,一人邪詭。
那圓環形刀把上還有著一段短刃,短刃是黑色的,透露著些許暗紅。
葉雲兮隻想抽出她那把短刀,因為這裡有著葉風兮留給她最後的東西。
短刃已經抵在她的脖子上了,但她卻不懼,死死攥著那把黑白相間的短刀。
其時,一縷風迎麵吹過。
風吹在葉雲兮麵上,她一時分不太清如今的處境,刀抵在脖子上,隻要她身後的人稍稍用力,她的命便交代在這裡了。
可葉雲兮此時的心裡卻想著的是葉風兮兒時同她說的話,化作一縷疾風,帶著她走便這時間。
微風加劇。
愈來愈烈。
可這對葉雲兮來說卻沒什麼影響。
她能感覺到抵在她脖子上的短刃消失了。
她有些失神,一時竟不知自己是死了還是活著。
葉雲兮身後的男子被這股沒來由的風吹的退了出去,落在地上。
那男子的神情也顯露出些許訝然。
他在錦陵之外,整日被輸入的思想就是錦陵人有多麼的“臟”。
他們有一個領導者,被譽為天。
傳聞這位天已經活了數百歲。
常人怎能活上數百歲,這位天如今恐已成仙,或是淪落為魔。
他也不知道這位天長的是個什麼樣子,因為他也未曾見過,於是他暗自下定決心,要看一看這天的樣貌,他很想成為同他一樣的人。
那樣一手遮天的權勢,論誰都會沉陷。
終於有一天,不枉他修煉近三十餘年,如今的他已有二十有六,他成了萬人敬仰的八鬼位之一,身居魍位。
他終於有能力去看一看這位天的真容了。
可這天也是最難觸碰到,就當他看見了他,遠遠地看見了他時,雙眼一時黯淡,隻覺周遭天旋地轉。
在一醒來,他已經忘記了這位天的樣貌,也忘記了他最初的心,成了這位天的殺手,成了如今這幅雖是有血有肉的人,卻不見這心裡麵最後一抹最初的向往。
他成了彆人的殺手,沒有了自有,忘卻了自己。
可是現在他看見了,看見了那一縷風中,有著無儘的願念。
那是對親人的思念之願。
彼時。
葉雲兮回過神來時已然流下一滴淚水。
是風兮來了吧……
魍位的雙刀在那場風中落下了地上。
葉雲兮攥緊那把黑白相間的短刀,掠步衝著魍位襲去。
魍位沒有動作,反而是一陣狂笑。
葉雲兮的刀子插入了他的腹部,他都沒有顯露出一絲痛色。
他仍是狂笑著。
找回了最初的自己後做什麼呢?
還是成為那錦陵之外萬人敬仰,錦陵之內萬人懼怕的魍位?
落在地上的長刀發出嗡鳴聲,一瞬回到了他手中的環形把手上。
葉雲兮抽出短刀,他才顯露出一絲疼痛之色。
魍位不在笑了,如今身為魍位,自是要與天站在同一陣營,況且他也沒有理由背叛。
長刀揮砍,破了葉雲兮第二次攻擊。
燼千年見這一線煙花轉升入空中無人來支援,難免會有些失落。
但目前的情景也由不得他沉浸在自己世界多久。
因,這箭矢不再是一支支射來,而是三支,從三麵而來。
三麵而來!
魑位究竟有幾位。
燼千年抬手一揮,火紅色光點飛出,逐漸纏上飛射而來的箭矢,火光觸到箭矢,箭矢瞬間染成灰燼,在空中飄散開。
燼千年唇上露出一絲喜色,心中喜道:這箭這麼不抗燒?
莫生書提筆,濃墨散落,懸在空中,轉瞬,如同利劍一般飛速射出,墨滴打在箭矢上,竟有些被控之意。
箭矢染上濃墨,調轉了方向。
兩支本來是衝著他們射來的箭矢,卻調轉方向,衝著魑位那便飛射而去。
箭矢射在樹上,蕩起一陣飛鳥鳴叫,也不見魑位身影。
這所謂的魑位當真存在?
若是存在可有三人?
魑位在暗處,燼千年與莫生書在明處。
箭矢不斷射出。
燼千年莫生書不停抵擋。
射出……抵擋……
魑位的箭好似沒有敵意。
燼千年察覺到這一點時,莫生書已然察覺到了。
可那些被莫生書帶出來的居民卻察覺不出。
他們見那些箭矢射來,還有一旁那位商人的屍體,暴亂不斷。
一眾人擠到了燼千年和莫生書身前,幾乎是哭著叫嚷著讓莫生書帶他們回去,可莫生書沒想到過如今的形式。
他是想將他們帶出來,就此離去的,但不曾想的是,剛出了城就被人埋伏了,且埋伏他們的人僅僅隻有一人。
身居八鬼位之一的魑位。
他是怎樣當上這魑位的,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在錦陵之外,幾乎是個透明人的存在,沒人在乎他的死活。
同一場宴會就算他是第一個到的,也沒有人發現他,從始至終都是個被人忽視的存在。
他成了魑位後,還算好上一些,因有人可以發現他了,但不多。
也就身居八鬼位的人知道他的存在。
他長的並不醜,樣貌也算得上是風流了,可他就是個透明人,沒人在乎過他。
流花景……
燼千年周身亮起一線火光,轉瞬身影消失不見,再一見,他已然到了魑位可能會在的地方。
周身一片煙花齊燃,紅白色的,照亮了這一片小樹林。
樹林內寂靜無聲,鳥兒早已飛走了,這樣大範圍的攻擊,那魑位竟還未現身。
可是打錯了地方。
燼千年一時摸不到頭腦。
莫生書被這群人纏著,更加急躁,他想掙脫開,可奈何這群人他走到哪便跟到哪,最後更有甚者揚言要將他控製起來,讓他帶著他們回到城內。
其時。
兩支箭矢依次射來。
他們是背對著箭矢飛來的方向,且現在一心隻想要莫生書將他們帶走,沒有半點分身來回觀望,自然看不見身後射來的箭矢。
可莫生書看得見,他剛要運轉氣力就被那一群人弄的卸了氣,氣力凝聚不起,自然難抵擋這兩發箭矢。
箭矢是奔著他射來的。
與此同時燼千年也是一驚,忙掠去身形。
燼千年手中煙花一轉。
繞著飛出。
可以他現在來看,打碎一支箭矢還算的上是輕鬆,但是兩支,他沒有信心將它擊碎。
果不其然,箭矢隻碎了一支。
另一支直直穿過莫生書左肩。
鮮血瞬間湧出,灑落在距離莫生書較近的居民身上,臉上,他們無一不驚慌不止。
莫生書忍著痛,運轉氣力,此時的他隻覺眼前這些人當真是礙眼!
莫生書有些亂了心智,他看書卷不止是為了靜心,更是為了靜下他的殺伐之亂氣。
他是從死人堆中爬出來的,被風行雲發現時,就是一身的殺伐之氣。
她教了他很多,卻唯獨不能交他如何抵製內心的殺意。
他也是詭節殺春的幸存者。
小城步輕。
步輕城是極具煙火氣的小城,屋舍圍繞一周,中間是他們唯一的街道。
因隻有一條街道,所以這座城鄰裡之間親的像是一家人。
莫生書就是出生在這裡。
然好景不長,莫生書九歲時,這座小城遭到了詭節的侵略,這場侵略實在新年,固為殺春。
他們渾身是血的倒在雪地裡,血液將白雪都染的通紅,莫生書也不為過,腹部中了一劍,那時他還小,忍不住疼痛,暈了過去。
或許是他暈的太像是死了,莫生書反而活了下去。
但當他一睜眼,周遭的死寂讓他心寒,他想發怒,但傷口太痛。
他隻能跪在一眾屍體內,看著鮮血染紅雪地。
也就是從那時起,莫生書染上了這殺伐之氣。
本就是行動最難琢磨的花禦輪,一旦心智不定,他的動作,誰都跟不上,就連他自己下一刻會做出什麼,他都不知道。
氣力暴漲,墨黑遍布周遭。
這次是帶著殺戮之意。
燼千年知道,不能讓莫生書在這麼下去。
少年一閃身形,來到莫生書身前,看著他,將手放在他的肩上,血液染紅了燼千年的手。
燼千年手中火光一現,在耀眼的光芒過後,莫生書昏了過去。
他扶住倒下的莫生書,輕聲道:“我知你心有不悅,但殺伐之氣難以控製,我想你也不喜歡這樣的自己,所以我這樣做,還往你不要怪罪。”
莫生書昏了過去,沒有回應。
魅位從始至終都沒有出過一次手,原是因她隻會迷人心智的魅術。
雷沅看著死死陷入無間夢的暮留聲一時語塞,她無奈搖頭,轉身提起一掌,掠身上前,一掌推出。
掌風似劍。
魅位躲了好久,這一掌也是堪堪躲過,雖是已經有些累了,但她身上的妖媚之氣卻未減分毫。
她勾起唇角,妖媚一笑。
笑的迷人。
亂人心智。
女子被女子迷惑住,這才是天大的笑話吧!
雷沅提起周身氣力,凝聚於一掌。
這一掌堪比天罰。
猶如天雷滾滾奔下。
這一掌魅位沒有對開,她站在哪,受了這一擊。
鮮血從口中湧出,魅位反而勾起笑容。
雷沅一掠身形,欲要乘勝追擊。
一瞬來到魅位身前。
一掌將要推出,雷沅忽覺周遭一陣怪香。
那香味也足以亂人心智。
這一掌已然推出。
雷沅並未覺得有什麼不對勁,正當她要給魅位最後一擊時,那本該倒在地上的魅位卻變成了燼千年的樣子。
此時的他正口吐鮮血,遍體鱗傷,目光幽幽地看著她,眼中似是還藏著幾分隱忍和不甘。
燼千年從未這樣看過她,就算是上次與他大吵一架時,燼千年也未曾這樣看她。
雷沅欲上前將燼千年扶起,但下一刻,一身襲白衣的少年自空中落下。
他何時修的氣力?
雷沅一時怔愣。
她與他已經有很多年沒有見過麵了。
自打雷沅離開了陌鐘城,他們便再也沒有見過麵了,許是她這些年來離開的太久了,就連他都修了氣力。
“晉天來,很久未見了。”雷沅看著眼前白衣少年。
白衣少年聞聲,看向雷沅一笑,“是很久未見了。”
大小姐,大小姐呢?
雷沅回想著她與晉天來之間的稱謂,她叫他大名,但晉天來幾乎是每一句話都要帶上一個大小姐。
且這三個字還是一頓一頓的,極為暖昧。
這麼久未見,他竟丟掉了這個稱謂?
雷沅難免會有些不滿。
“讓開,我要去看我的朋友,他受了很重的傷。”雷沅的話有些急促。
“可是這位?”晉天來指了指身後的燼千年。
雷沅點頭。
“可是他已經死了啊。”
已經死了?
雷沅都心有些亂。
燼千年死了?怎會死了?
晉天來又道:“是你殺的他啊。”
是我殺的他?
雷沅心中一片混亂,一時分不清眼前虛實。
如今的她隻知道,她殺了燼千年。
晉天來不緊不慢道:“方才我可是親眼看見你,殺了他。”
“你親眼看見的?”雷沅語氣中帶著疑慮,他不曾記得自己殺過人。
“他一直躲著你的攻擊,我見你們打的歡,便在遠處看著。”晉天來如實答道。
在遠處看著?
雷沅回想著剛才的一招一式,不知怎的,原本的魅位竟變成了燼千年的模樣,是她殺了他。
可晉天來出現在這裡,當真有些怪異。
雷沅仍是心存疑慮,但又不敢妄下定論。
她回過身看向一旁暮留聲的方向,但那裡並沒有暮留聲的身影。
怎會如此。
該在這裡的人卻不在,不該在這裡的人卻在,不可能在這裡的人也在。
太不真實了。
那一抹幽香,一定是那一抹幽香。
雷沅想著想著瞬間出了一身冷汗。
晉天來見雷沅這幅樣子,略帶關心的問道:“可是不舒服?”
“沒,沒有。”雷沅有些失神。
她是何時中的這魅術。
她需要儘快破除魅術。
雷沅也沒再多想,打量著周遭,她起身向著燼千年的方向走去。
可剛要到燼千年身旁時,被晉天來攔住了。
少年身著白衣,衣袖較長,穿在他身上並不怎麼合身,倒是多了幾分逍遙態。
“為何攔我?”雷沅冷聲發問。
因她已經知道這裡是魅術所製造的幻境了,所以眼前的種種不能為真。
“他已經死了。”晉天來同樣冷聲回答。
晉天來在雷沅身旁幾乎都是寵愛有加,從來沒有用過這樣的語氣對她說過話。
就光憑這一點,雷沅也能知道她眼前的白衣少年,是個假的,冒牌貨!
為何不讓見燼千年,想必破除魅術就與燼千年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