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相花變化的年,衝著燼梓之奔去。
燼梓之掌心的氣力猶如一個漩渦,萬相花還沒有接近燼梓之的身,便被那漩渦吸走了。
燼千年咋舌,怎麼辦!怎麼辦!完全打不過啊!這一擊若是沒躲開,定是死的連灰都不剩了!
這樣的氣力放眼整個錦陵都無人可敵。
地之主都是這般,那天之主,怕不是勾勾手指,就能毀了一座城?
燼千年周身火光一閃,下一刻來到了翊和圖的身後。
因燼千年方才無意間瞥到了這兩個人,一個滿臉寫著後怕,一個滿臉寫著歡喜。
在憬花城待了這麼久,這瞬身的招式自然頗有長進。
燼千年拍了拍翊的肩。
翊本來就後怕,被燼千年這麼一拍嚇了一跳,險些蹦起來!但看見是燼千年,她瞪了他一眼,心道:就算老娘怕那個瘋子怕的要死,但你小子,老娘還是能打過的!
翊剛要動手,燼千年急忙道:“翊姐姐,幫個忙好不?”聲音帶著幾分祈求。
少年生的俊秀,很符合翊的審美,她有些對燼千年來了興致,問道:“要我幫你做什麼?”反正除了阻止那個瘋子,彆的什麼事都可以。
她可不喜歡打打殺殺的,修煉隻不過是為了青春永駐,誰料!碰上了這麼個不顧死活的家夥!祭魂主圖。
要是她早些知道圖性情不定,專愛力量,打死也不會與他一起修煉那共生之術。
她打量了一眼燼千年,微微笑,這小子倒是不錯,可惜遇見晚了,要是在早生個兩三百年,或許還真的能……和他修煉著共生之術。
翊想著想著,臉就紅了起來。
畢竟這個招式,當真是不可描繪。
翊側過頭看見一臉癡迷的圖,氣不打一處來,這一天,三番五次害的她差點跟他陪葬,現在就連身邊來了個人都察覺不到,真是讓人惱怒!
翊攥緊拳頭,衝著圖的腦袋就揮了過去,力道何其大,圖連聲都沒吭一下,就昏了過去。
昏過去的圖還是一臉的癡迷樣。
“翊姐姐好身手!”燼千年誇讚道。
“什麼事快說吧。”
燼千年看向暮留聲,發現他正也看著自己,他對這暮留聲一笑,暮留聲點了點頭。
暮留聲在從昏迷中醒來後,便到了燼千年身旁,那時,他曾對燼千年低聲說過一段話。
“阿年,我有辦法打敗地之主。”
那時燼千年心裡驚訝,但麵上沒有表露出來。
暮留聲在昏迷時,夢見了他的師父燕忠行。
夢中所在的地方是燕忠行離彆時的場景,那時燕忠行躺在木床上,他看著暮留聲眼中儘是不甘。
因他還沒有將全部都交給暮留聲。
“緣華師,以真心待畫獸,方能得上古神獸之心,就連凶獸也不例外,若是自己都對畫獸存在異心,不信任它,就算是上古神獸也會不受控製,濫殺無辜,更何況,每一個借用凶獸之力的人,都不曾真心待它們,自然便會受其反噬。”
“徒兒知道了。”暮留聲那時方才七八歲,天生不知生死情,那時亦是不懂離彆意,他看著燕忠行孱弱的身體,沒有半分動容。
“我的好徒兒,今日後你便是錦陵最後一位緣華師了,切記,緣華師這一門,到你這裡便結束了了吧,這一門違背天道,若是借用了不當的力量……”
燕忠行的話還沒有說完便就咽了氣,暮留聲冷漠地看著。
燕忠行所說的最後一句話對於那時的暮留聲而言,是一句有頭沒尾的話,所以時間久了,他也就漸漸忘卻了。
什麼樣的力量才算是不當的力量。
暮留聲心裡有了盤算。
他對燼千年說:“我需要你幫我拖住地之主一炷香的時間。”
燼千年很是相信暮留聲,爽快應了。
本來事情的發展都在很順利地進行著,但燼梓之那掌中渾厚的氣力,弄的燼千年一時間不知該當如何。
光是靠他自己,肯定是擋不下這擊的,所以他便隻好尋了個人來助他。
暮留聲定是不可能的了,祭魂主一臉癡迷的樣子,燼千年若是去打擾了他,怕是會被他拍死!再者說,祭魂主對地之主忠心耿耿,又怎麼會幫助他呢?所以燼千年將目標定在了祭魄主身上。
自打他見到祭魄主以來,她從來沒有流露過殺意,仿佛,地之主和祭魂主所做的事,全全與她無關,她就是個旁觀者。
如今已經掙得了祭魄主的同意,燼千年心裡卻還藏著芥蒂,若是她臨時變卦,那他所想的一切,就都化為泡影了。
“翊姐姐,我要你幫我殺我。”
幫他殺他?
翊不敢相信自己都聽到了什麼!
“什,什麼?”
“我要你幫我殺我。”這一句話說的要比上一句沉重不少。
翊兩次再三確認,瞬間覺得眼前少年可怕的很,她收回來剛才所有的幻想,什麼早生個兩三百年,說不準就能一起修煉著共生之術。
若是真和他修了,怕是自己死的更快了!
“翊姐姐,可以嗎?”燼千年懇求道。
“好,好……”翊還有些驚魂未定。
想她身為祭魄主,跟著地之主幾百年了,她還從來沒有殺過人呢!她不喜殺人,每當出任務的時候,跟在後麵隨意布個結界就成了,她一身的氣力強悍,這結界內困住的人,跑不出去,她就尋了處安逸都地方,等著彆的詭節動手就成了。
可是如今她要殺人了,心裡還有些緊張呢。
她的武器從來沒有用過,如今在手上還有些不適應。
燼千年一躍而起,淩駕於空中,他周身亮起藍色火光。
轉瞬,周遭一片星河升入穹頂。
少年在星河之下,頗為耀眼。
燼梓之掌中的氣力已達頂峰,他看著空中少年,淒涼地歎了口氣。
氣力在他手中極速轉動著,瞬間,攪得周遭一片黑暗。
黑暗遮擋住了星河。
暮留聲看不見燼千年的身影了,他心裡有些慌亂,一種不妙的感覺席卷全身。
燼千年他要做什麼?
雖然他不知道燼千年到祭魄位身邊做什麼,但是他這麼做肯定是有他的道理,但按如今的形式來看,已經是誰也控製不了到地步了。
可燼千年非但沒有落下來,反而周身亮起了耀眼的藍光。
其時,暮留聲看見一道緋紅色羽劍直逼燼千年襲去。
這羽劍的氣力也是極為強橫。
翊持著羽劍直逼燼千年心臟刺去。
然,下一刻,幽藍色的魂盾自燼千年周身亮起,羽劍打在魂盾上,魂盾瞬間破碎,破碎的氣力將翊擊退了下去,她重重摔在地上。
又是魂盾?這兩個小子到底是什麼東西?哪來的這麼多魂盾!
如今她的任務也做完了,殺了沒殺成,她沒了興致。
詭節隻做自己覺得有興致的事,哪怕是幫著外人對付自家人,更何況地之主,從來也沒把他們當做自家人看待過,她又沒有傷了地之主,自然也不怕地之主怪罪。
星河化作零散的煙花,紛紛墜落下,燼千年將願碎星融入在這破碎的魂盾內。
兩股氣力相融,亦是十分強悍,雖還比不過燼梓之那氣力,但已是足夠了。
他垂眸看了一眼暮留聲到方向,黑壓壓的一片什麼也看不見。
既然阿聲看不見,那便違背誓言了吧。
一顆金色小球飛入兩股氣力中。
這這兩股氣力融入在金色小球內。
燼千年用力一揮,將金色小球擲出。
金色小球的速度極快,眨眼間便到了燼梓之所釋放的氣力前,這氣力像是有著神誌一般,凝聚成一直黑色大手,握住了這小球。
然,金色小球在大手中竟炸了開來。
願碎星融合著魂盾四散逃竄,都直奔著燼梓之而去。
願碎星加上魂盾的力量,能短暫控製住燼梓之的動作。
金色小球炸開時,燼千年受到反噬,口中腥氣彌漫,唇角流下鮮血。
他的氣力損耗太多,再加上先前本就打過一場硬仗,身子一些疲憊,自空中緩緩摔落。
黑氣隻彌漫在空中,燼千年落下時,暮留聲很快發現了他,他看見他唇角的血,隱約猜到了什麼。
“用了灼陽火。”暮留聲冷聲道。
“先不說這些了,阿聲快!”燼千年語氣虛弱。
暮留聲手中氣力儘數融入在畫筆中,不當的力量……
既然都是上古的,那麼若是借用神明的力量,會當如何?
上古神域,辰昔河。
男子睜開眼,他的眼中是歲月,時間的流逝,他的左眼看見了未開,右眼看見了過去,可是如今他的雙眼緊緊盯在身前的水鏡上。
“竟敢借用神明的力量。”他的聲音冰冷,沒有情感。
他隨手一揮,辰昔河周遭神力滾動。
他的左眼亮起一道銀光,他看見了暮留聲的未來。
他的命數,安排的還真是淒慘。
“既是天命所行,那吾便用你三十餘年壽命,來換取這次的交易。”
一道神力打入水鏡,流淌進暮留聲的畫筆內。
銀色的光亮起,畫筆不受控製地飛起。
暮留聲捂著胸口,嘔出一大口血,他顫抖著聲音道:“這就是借了不該借的力量所受到的反噬嗎……”他輕笑一聲,不過也罷,三十年的壽命都是以後的事,至少現在他們安全了。
神力自畫筆中湧出,直奔燼梓之而去。
燼梓之被願碎星所控製住,這一道神力,直接進了他的記憶。
凡人活上百年,也就是臨近仙人的地步了。
空中黑氣消散,燼梓之摔落下來。
又一道神力卷上燼千年,他也一同昏迷了過去。
時間篡改不了過去,但能讓過去的雖有重新經曆一遍。
十九年前的慈雲城。
燼梓之一身風塵仆仆地到了這裡,燼千年的樣貌還真有些像那時的他呢。
一座小城,本就不大,來了個外地人很難不引起居住在這裡的百姓的注意。
最先發現燼梓之的人是位女子,名喚月晴。
這便是燼千年的母親了。
月晴見燼梓之一身疲憊感,想他定是連夜走了好久的路,才到了這裡。
她很善良,聲音也很柔和。
“公子?”
月晴遠遠地喚著燼梓之,待她走進,臉上揚起一抹微笑。
燼梓之聞聲轉過頭,看見一臉笑意的女子。
“我叫月晴,公子是累了吧,我家就在不遠處,要不到家中歇息歇息?”
燼梓之身為詭節的地之主,本是閒來無事才出了岩中井,到這錦陵逛上一逛的。
這一路來,他從未與錦陵人有過多的接觸,眼前的女子也是第一個先來與他搭話的。
詭節隻做自己感興趣的事,他看著月晴,提起了幾分興致。
女子相貌不算出眾,但也說不上太差。
燼梓之跟著月晴到了她的家中。
院落陳設簡單,但大都是日常用得上的,可以見得月晴是個心細的女子。
院落內是有一個小亭子的,不是很大,兩個人坐剛剛好,燼梓之沒有進去,便在那裡坐了下來。
月晴的生活簡單拮據,但卻在吃的上麵,從來沒有吝嗇過。
這一點燼千年是知道的,自打他記事以來,母親永遠都在吃的上麵大手大腳的,彆人家買些東西都要算一算多少銀兩,可是她從未這樣過。
這也成了月晴唯一的愛好,就是研究吃食。
很快月晴從屋內端出一盤糕點來,笑嘻嘻地坐在燼梓之身前。
“家裡就剩下這些糕點了,不知道合不合公子的口味。”她將裝著糕點的盤子往燼梓之的方向推了推。
燼梓之也沒有抗拒,拿起一塊糕點來,咬了一大口。
很久沒有吃東西了,這又不用花錢,可不得好好吃上一頓。
月晴見燼梓之吃了一大口,心裡樂開了花,“可是很合公子口味?”
燼梓之點了點頭。
月晴臉上更是喜悅,“本以為隻有慈雲城的鄰裡才吃得慣我做的糕點呢,沒想到,其它城到人也很喜歡呢!”
燼梓之看她的笑臉,不知為何心裡一陣暢快。
他很久沒有這樣的感受了,他的心早就被他遺落在滿是灰塵的醃臢地,而那女子的笑,卻像是一縷風輕輕吹走了他心上的一層灰。
“還不知道公子叫什麼名字呢!”月晴手肘抵在桌子上,雙手托著下巴,臉上掛著懶洋洋的笑意。
此時正值夏季,現在天也漸漸黑了,以往這個時候丟失一天當中最舒服的時間,可是今天不知道怎麼了,月晴覺得好累,或許是得到了外城人的認可,太過於激動,從而把精力耗費乾淨了吧。
燼梓之不想回答關於名字方麵的問題,所以不曾答複。
月晴臉上露出一絲失落,“公子既然不想說,那便不說吧!”但她轉念一想,“今日這天色也晚了,公子要不就留下來住吧!”
燼梓之本就對眼前女子有些興致,自然毫不猶豫答應了下來。
一個獨居女子,竟敢讓一個剛認識不到一日的外人入住自己的家,這也使得燼梓之更加來了興致。
“左右公子也留下來了,名字不同我說,至少也得告訴我一個姓霸氣!”月晴的語氣像是在撒嬌。
“燼。”燼梓之冷冷道了一個字。
“燼?燼公子!”
燼梓之默認了這個叫法。
雖然這間院落隻有月晴一個人住,但屋子裡的房間卻有兩個。
她說,有一間房原本是她哥哥的,隻不過哥哥命不好,生了場大病,離世了。
所以屋子還空著一間房,起初她還怕燼梓之忌諱這些,但很快這樣的猜想就不攻自破了。
燼梓之很大方地進了去。
人死了就是死了,說再多的汙穢之氣都不過是自己嚇自己,他殺過那麼多人,難不成還要怕那些人變成鬼怪來找他索命不成?
第二日一大早,燼梓之就聞到了屋子裡一陣糕點的香氣,他起身,走出房間。
外麵,月晴正在坐著糕點,糕點香味撲鼻,每一個都小巧又精致。
月晴見燼梓之醒來了,忙道:“燼公子!很快便用早膳了。”
吃早膳的地方還是那處小亭子。
燼梓之心裡莫名生出一個奇妙的名字——飯亭。
其實這頓早膳吃的並不愉快,月晴有些不太開心,因為想到燼梓之今日便會離開,她也就吃不下了。
她真的很喜歡很欣賞燼梓之,雖然他不愛同她講話,但她就是很喜歡,一種莫名的心動。
“燼公子今日……何時動身?用不用我去幫你弄些糕點帶著?”
動身?燼梓之還未想過呢,他本就是對女子有幾分興致才留下的,現如今興致還在,他為何要離開?
“在下無處可去,可能需要再叨擾姑娘幾日。”他學著那些世家公子的語氣說道。
文質彬彬的,一點也不符合他的性子。
月晴聽見燼梓之說要再待幾日,一下子提起精神來,她做夢也沒有想到,他竟然沒有打算今日走!
可是她又想,過幾日還是要走的,若是能永遠待在她身邊,該有多好。
燼梓之看著女子不停變換的神情,從失落到歡喜,又從歡喜到失落,往複交替,著實奇怪。
不過越奇怪的人,他越能提起興致來。
今夜傍晚,兩人都還沒有睡覺,都坐在亭子裡。
月晴沒有睡是因為今日是她哥哥的忌日,每到這一夜她總是能想起哥哥生的那場大病,渾身痙攣,口吐鮮血而死。
哥哥離開已經有五年了,這五年期間僅有她一人居住在此,燼梓之的到來,也讓她對生活有了幾分美好的憧憬。
今夜看的不是月亮和星辰,是自己的心意,這兩日她發現,這個陌生的男子闖入了她的世界,讓她再難忘記。
燼梓之卻不是這樣想的,星星月亮有什麼可看的,都是遠在天邊之物,碰碰不到摸摸不到的,沒有實在的意義,他更傾向於看月光,因那是實打實照射在身上的。
他看月光淒涼,看自己的心意究竟為何?來著錦陵已經有一兩年了,這是他第一次覺得,這個地方變了,不再是百年前的肮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