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休息一夜,天微明,雲北風和江儘歡便重新啟程,朝外緣走去。
他們不知的是,但凡昨晚他們少走二裡路,便同樣會被胡狄士兵發現。隻是恰好走出了搜索圈。
不過,其實也沒什麼關係,也就麻煩點而已。
就像現在。
雲北風牽馬轉過一麵山壁,卻突兀地在一個矮坡停下,讓正跟著轉彎下山、猝不及防的江儘歡差點收不住步子。
“阿秋?”
雲北風沒有回話,用手示意江儘歡不要動。
她跟坡下守夜的哨兵迎麵撞了個正著。
雲北風眉目沉靜,見對麵沒有動作,便明白還未暴露,於是緩緩準備後退。
隻是剛才她竟沒有察覺這邊有情況,不由得升起十分警惕。
許是天還有些昏暗,駐紮在此的胡狄隊伍連日來勢如破竹,精神都有些放鬆,此時還沒有多少人出來活動。
且山下的營地實則離雲北風他們所在的地方也不算很近,所以哨兵剛剛往四周打眼一瞧時看似望向了山坡方向,實則並未發現什麼異常。
然而馬兒不懂人心,見主人停下腳步,便甩甩尾巴就著地上還帶著露水的青草啃食起來。
哨兵晃眼似乎看到有什麼在動,雲北風餘光看到馬兒動作時還來不及帶它後退遮蔽,便見哨兵已定睛觀察過來。
刺耳的哨聲在破曉的晨光中響起,代表著發現活物靠近,若非同族人,軍士們便會執行殺無赦的指令。。
每當想起這一刻,哨兵都十分後悔。
他乾什麼要這麼眼尖呢?這口哨怎麼就這麼好吹呢!
有時候反應太快也不見得是好事。也許伯樂就該退出曆史,讓他留名才是。
不過此刻也沒有人能想到,他們部落多年的榮耀與功勳,就此會戛然而止。
眼見已經驚動下方的守衛,雲北風眉頭皺起,此刻再向後退無異於讓人來甕中捉鱉。
既然退不得,便往前突破。
她抽出馬背上的大刀,利落地騎上馬,凝神看著一隊朝她湧來的兵卒,示意江儘歡也上馬,然後頭也不回地詢問到:
“有敵襲。身上還有能立刻放倒人的藥嗎?”聲音似乎隱隱有點不太平穩。
“有的,對付百來人沒問題。”已騎馬轉過來看到眼前場景的江儘歡,粗略估計在下方紮營的至少有上千人,心裡同步盤算著身上的物什。
如果隻是突圍的話應該沒問題,隻是不知道雲北風的打算,也不知道能不能幫到她。聽她這聲音,感覺不太對勁。
“好,那你先放好,跟緊我。如果待會兒有人使詐偷襲靠近你,到時再用。”雲北風轉了轉刀柄,在江儘歡看不到的臉上,一雙神采飛揚的眼睛愈發光亮,嘴角不受控製地半揚起。
說起來這段時間為了試圖避開某些可能的發展,她著實好久都沒有找人鬆鬆筋骨了。
不過雖然她應該不會讓人有機會靠近江儘歡,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準備妥當些總不會有問題。
“哦……你打算怎麼做,有把握嗎?”江儘歡看著莫名振奮的背影,原本不打算懷疑雲北風的判斷的,猶豫一秒還是決定問一問,好心裡有個底。
“突圍出去就行。蝦兵蟹將,小事一樁。”雲北風單手提了提韁繩,身體稍微俯身下壓,刀柄緊靠側背,已經做好衝出去的準備。
“好,我知曉了。”江儘歡暗暗鬆了口氣。
看她摩拳擦掌的模樣,他還以為她是大王癮犯了,要單槍匹馬拿下這一整個營地呢。
還好還好。
“跟緊了!”話音落地雲北風便一夾馬肚衝了出去,清晨的風打在臉上還有點涼嗖嗖的感覺,不過此時她心裡火熱,完全注意不到。
正準備圍攻的胡狄士兵們看到對方竟駕馬迎麵衝來,不禁心下嘲諷:
又是一個不要命的傻子。
然而很快他們便明白,傻子竟是他們自己。
不過半個照麵,隻見長刀浮光幻影間,得令前來剿滅漏網之魚的十人小隊便已全部趴下。
的確是字麵意義的趴下,一個個被刀背敲頭,人事不知趴在了地上。
原本還津津有味在墩台看戲的哨兵,眼見事態發展沒有按意料之中的來,愣神一下急忙再次吹起口哨。
實在也不能怪他反應慢,他還是個入伍才兩年的新兵蛋,從來也沒經曆過在自家營地去圍攻彆人單槍匹馬還遭遇了反殺的情況。
再次聽到哨聲,營地很多人都探出頭來,剛好看到又一大隊守衛衝出大門,氣勢洶洶地高舉彎刀,喊打喊殺。
隻片刻,便偃旗息鼓。
雲北風把長刀一撇,單手斜握在護手處,使刀杆重新緊靠在肩胛骨之側。不費吹灰之力解決了兩批人馬,她覺得已經讓對方明白了自己的實力,便勒住馬兒,止步於此不再向前,打算按預先估量好的從營地的側麵繞出去,離開這個地方。
原本也沒有打算大殺四方,雲北風心裡門兒清,他倆跟戰場的糾葛不宜過深,是以自覺足夠威懾之後便準備牽起韁繩調轉馬頭,以示自己沒有強攻之心。
奈何哨兵不識趣,看不懂她這番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