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上衣皆除,乍然接觸到冷空氣的皮膚瞬間起了些雞皮疙瘩,江儘歡一抖,箭的斷尾便跟著一顫。
雲北風注意到他的動靜,拿衣服的動作一頓,順勢又蓋回後背,雙臂圍住他的肩膀隔離冷意,然後細心詢問:
“需要先燒火盆嗎?”之前不是還說熱來著?不過想來受傷後怕冷也是正常。
“不用。”耳邊傳來熱意,兩邊耳尖都開始泛紅的江儘歡急忙回複,倒不至於冷到要燒火盆。
隻是,這姿勢他總覺得怪怪的,是不是太近了?心好慌。
待江儘歡適應,雲北風坐到江儘歡對麵,眼前是箭和傷口,旁邊是備好的藥品和紗布,目不斜視、嚴陣以待:
“可以了嗎?”
“可以”
“就直接拔是嗎?”
“是。……阿秋,你已經問了三遍了。”
“我再確認一下,順著你切開的傷口快速直接往外拔,然後立即消毒、上藥、包紮,是這樣的吧?”
“嗯,是這樣的。阿秋,彆緊張,沒問題的,相信我。”
呼——
雲北風深呼吸一口,壯士斷腕般:
“好,我準備好了,來吧!”
門外的晉有錢一直注意著裡麵的動靜,可說話聲音太小,他這門窗質量又用得好,是完全探聽不到裡麵進度到了哪裡。
直到最後聽到了沉重又鬥誌昂揚、帶著好像隻能往前沒有回頭路的決絕語氣、的一句“來吧”。
隨即房內再次靜了下來。
他尋思著,這聲音好像也不是那必須得承受拔箭之痛的小郎君的吧。
晉有錢多年商場沉浮的寵辱不驚此刻又被打破,他抓耳撓腮地想知道裡麵到底在乾什麼。
那單槍匹馬就能攻城略地的小女郎,難不成也受傷了?還需要對方一個重傷號幫忙?這是傷哪兒了,這麼緊張呢?他先前也沒看著(zhao二聲)啊。
納悶。
晉有錢聽不見,倒也不是因為江儘歡忍痛能力強到在使用了他的提神止血藥的情況下還連拔箭都可以不叫出聲,而是因為他咬著布卷暈了。
脆皮魔法師醫術再卓絕,說到底,還是個脆皮。
雲北風動作十分利落,眨眼之間拔出箭,飛出來的血沫賤了她一臉。抽出箭來的同時她還看了眼江儘歡,見他還在努力微笑,便放心地迅速去拿藥。
但江儘歡能微笑,實則是剛剛她速度太快,痛感還沒有反饋給主人。
就這一轉手的功夫,她撿起藥來準備消毒,習慣性抬眼一看,便見人已暈了過去。
那一瞬間雲北風很有些心慌,但是心慌歸心慌,手上動作卻不敢停,也不敢去查探呼吸,隻飛快地消毒上藥包紮,一氣嗬成。
江儘歡若看見必定又要表揚她。
待固定好紗布之後雲北風才緩緩伸手去試探性地拿江儘歡嘴裡的布卷。
呼,還好,還在呼吸。
感受到手背上的氣流,雲北風舒了一口氣,順勢取出布卷,給江儘歡輕輕蓋上軟被,而後守在榻邊看著。
可是還沒安穩多久,外麵忽然好似傳來一陣人聲喧嘩,隨後喧嘩聲仿佛被什麼影響而變得壓抑,沒一會兒有敲門聲輕輕響起。
晉有錢十分忐忑,想著這麼久按理說應該處理完了傷口,但是又怕還沒處理好,自己打擾到他們,裡麵那位畢竟可是能單殺一座城的人物。然而此刻外麵情況也很緊急,他不得不來敲門。
雲北風看了看江儘歡,想了想還是起身去開門,她不想一直有聲音吵到他休息。
“恩人,二王子帶著他的大部隊回來了!” 幸好開的是門而不是他的腦袋,晉有錢慶幸之餘又下意識壓低著聲音焦灼開口。
剛才的喧嘩便是有臨城民眾來報信。
他們先前被雲北風救下,當時沒反應過來,而後反應過來時雲北風卻已進了藥房,不好再空手去打擾。是以他們便先各自回家修整,瞧瞧還有什麼能用得上的,好帶著一起去表示答謝。
有動作快的,剛剛正準備帶著家裡還沒被禍害的雞蛋過來,沒想到上了大街就看到城牆上的李魚驚慌回頭,大聲嚷嚷說二王子他們回來了。
害怕恐懼之下,聽到的人也開始大聲發出警示。一傳十,十傳數十,原本分散開的一群人又快速重新聚集在一起,匆忙奔向雲北風所在的地方。
要是大王子回來,他們還能藏起來以圖躲避,二王子回來,就隻能去找剛剛的女俠祈求奇跡再次發生。
“二王子?有多少兵馬?還有多遠?”雲北風先前遇到的是大王子,想不到這裡還有個二王子。怎麼胡狄王子很多嗎,區區“突襲”都要來兩位王子分功?
“這…鄙人先前被俘,此刻他們也沒親眼看到,都…不太了解。”晉有錢有點心虛,一問三不知,還要來報信。這報的是個什麼信哦。
雲北風轉頭向身後看去,晉有錢也隨著朝裡麵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