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麵有個榻,榻上躺著小郎君。
一動不動。
嘶——這、這不會已經沒了吧?
晉有錢內心抽氣,瞧今天從城外到城內的情狀,是個人都知道恩人對那小郎君在乎得很,若那位出事,恩人還會有心力抵抗外襲嗎?
恐怕吾命真的要休矣。
“恩人,小郎君…這是、睡著了?”顫抖的語氣試探的態度,晉有錢抱著不敢置信的沉痛心情先禮貌地詢問了一句。
總不能一上來就問是不是已嘎。他怕腦袋開花。
“嗯。”
沒想到的是,竟然是,真的睡著了?!晉有錢刷的一下眼睛就亮了幾分,這淡淡的嗓音如此悅耳,淺淺的一個“嗯”竟能如此動人。
雲北風回過頭來,回答完晉有錢的問題後原本是有話要說的,可看到麵前的人卻猶豫了一下。
她看對麵這人處事還算妥帖,舉止也很周到,難得的是有勇氣不怯場、若真有危險來臨應該不會害怕得不堪一擊,本想將阿歡先托付給他照顧一陣子,待她把外麵的隱患解決完再回來接手。
可這是什麼表情?怎麼莫名其妙神神叨叨的。
好像有點不靠譜。
算了,還是自己守在這兒,等外麵的人打進來再說吧。
晉有錢不知道自己錯過了一個能接恩人主動請求幫助的機會,但他不愧是商海裡打拚出來的人,眼力見好得令人讚歎。
“恩人,鄙人姓晉,名有錢,勉強也算是雲國數得上號的人物,前些年舔著臉接過了個‘北方第一富豪’的名頭,若您信得過,不妨將裡麵這小郎君交予我照顧。
若您仍信不過,我可將這晉家信物交予您,再告知我私庫的位置,持這信物去我的私庫裡取出兩方家主印,便可任意號令我全部資產。”
雲北風重新看向晉有錢,挑起了一邊眉毛:“晉、有錢?”
這麼巧?
“咳,是,在下祖父望孫富裕,殷殷期盼,不識得幾個字,見笑了。”
晉有錢拱拱手,多年來早已習慣外人驚奇,此刻麵對恩人,也沒有升起被冒犯的心情。何況他也不敢。
“認識晉仕嗎?”北方第一富豪,你說是就是?
晉有錢這時又真真切切地驚訝了,咋地他那不成器的兒子還能認識這般人物?
“正是犬子,不知恩人與犬子…?”他驚訝得問都不知道從何問起。
“沒什麼,見過幾麵。前年阿歡跟他一起進的考場。”
“如此巧合,想不到犬子竟能與小郎君有短暫同窗之誼。既是有這般緣分,恩人儘可放心將小郎君予我照顧,定會拚我性命保護小郎君!”
雲北風又想起那年中秋尷尬的一幕,隨之模糊回想晉仕一家原本在書中的舉措,印象中好似也是一直在幫她?
唉,書是記不清了,就記得那天好像對晉仕沒有惡意。
多虧她那尷尬的一刀讓她記憶深刻,否則還不一定能想得起來。
既是如此巧合,且對方都願意豁出整個身家來抵押了,那便信他一次,但願沒有問題。
“好。若他出事,我”
雲北風還未說完,晉有錢就自覺接過話茬:
“我自當先提頭以祭,而後其他任憑處置。”
狠話怎麼能讓恩人說呢,自己要懂事。恩人形象也很重要,要是說得不夠狠,豈不是丟麵子。
見他如此上道,雲北風也不再多言,最後確認一眼江儘歡的狀態便提步跨出了房門。
出了藥房第一步,先上大街找失物。
很好找,很顯眼,一堆廢墟外麵,有人圍在那兒。雲北風的大刀剛被刨出頭,兩人合力之下好不容易從廢墟裡抬出來。
看來人人都覺得有武器更有優勢。而且這武器一看就知道威力大,一拎就知道威力確實大。
雲北風無所謂,反正她可有可無,找武器也隻是不想臟了手,不想浪費她特製的三寸藝術而已。
現下有人幫忙節省時間,挺好的。
見人過來,廢墟周圍的人自動散開,抬刀的兩人費力抬到雲北風麵前,然後見到她輕輕鬆鬆握上刀柄就往城門走。
停都不帶停一下。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神裡瞧出了惺惺相惜。
那是一種隻有抬過刀的人才能明白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