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雲北風走出去之後,晉有錢自是沒有跟外麵的百姓一起遠遠綴著雲北風以尋求安全感,他的安全都係在屋內的小郎君身上。
目送恩人走遠,晉有錢立刻儘職地回到了屋內,搬了個凳子坐在離江儘歡不遠不近的地方,撐住雙膝注意觀察起江儘歡來,以防錯過什麼動靜。
什麼太虛弱了叫不出聲以至於口渴喝不到水的情況,決不能在這裡發生。
可這一觀察,晉有錢就覺得好像有哪裡隱隱不太對勁。
這小郎君…看起來芝蘭玉樹初具風采,文文弱弱卻十分堅強,年紀小小就出來闖蕩不說,還能跟著喜歡的姑娘,自己身懷醫術、看情況是人不大點醫術竟已不錯。
到底哪裡不對勁呢……
說來也是緣分,想不到自己的獨苗苗前年就已跟這二人相遇相識,人海茫茫,同窗之情也實屬難得啊。
等下,他好像忽略了什麼關鍵信息…
晉有錢眯起眼睛、眨了又眨,看著江儘歡閉目蒼白、虛弱中也難掩稚氣的臉,似是想到了什麼,緩緩睜大了雙眼。
前年同窗之誼,一起進的考場。什麼考場?他兒子前年進的什麼考場?
前年隻有一個鄉試啊!
建元二十二年,他兒子晉仕以區區十七歲之齡拿到了秀才的身份,當下他就高興得不行。不顧兒子說要再沉澱幾年有把握之後再考的想法,建元二十三年就直接讓人打包帶去參加鄉試。
他那時是真心地以為自己的夢想要成真了,兒子終於開竅了,他家終於要走上仕途了。
然而現實給了他狠狠一擊。咳,這些不必再提,不過當年他的確是萬分重視這場考試,一直都非常關注考試相關的信息。
是以此時尤為震驚。
他閱人無數,定不至於連個小孩兒的麵相都看不出來。這位阿歡小郎君現在才多大啊,鄉試可要12歲才能參考,前年他到年齡了嗎,啊就能參加鄉試?
就算能,那必定也隻是擦個邊。
這這這,這年頭天才都已經開始泛濫了嗎?
他記得這兩年已經出過一個據說是幾百年難遇的天才了的嘛,也有在前年的鄉試上、小小年紀大出風頭,怎麼著,現在是特彆流行小天才出世是吧?
果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不過想不到天才界也這麼卷,小郎君這種天才竟也默默無聞獨自出來闖蕩。
不過…再等等。他好像還忽略了什麼地方,不對勁,不對勁。
擦邊的年齡就有能力參加鄉試,無論名次如何,再怎麼著也應該受到不少關注。何況那年是他兒子晉仕要參考,他一直都有盯著各處消息,尤其那次還是在北方的犁州府參加的鄉試,北方怎麼說也勉強算是他的地盤兒,如此,他竟都沒聽聞一絲風聲?
到底是哪裡不對勁?
晉有錢突然靈光一現,腦海裡浮出一個猜想。
當年的會元,也就是那個據說幾百年不遇的天才,叫江什麼來著?
江、江儘…歡?
嘶————
這位阿歡小郎君……方才恩人是一直叫的阿歡,沒錯吧?
簡直要懷疑自己記憶的程度。
不會吧,不會吧,那位天才不是去年達成連中三元成就,然後直接被留京當官了嗎?
————————
在晉有錢目瞪口呆思緒萬千的時候,雲北風已經登上了城牆。
看到遠處不緊不慢朝這裡靠近的一片片黑影,雲北風突然轉頭詢問:
“你在這裡乾什麼?”其他人都在趁機找地方休息,雖然城門理應有人看守,但她不信遭遇了這麼多之後這裡還有人能這麼自覺。不先回家確認一下家人安全什麼的嗎?
一個人在這裡,動機存疑。
李魚正神情緊張又一臉憎恨地看著那片黑影,猝不及防側前方的人就轉過來問話,毫無準備加上心情緊張之下短暫懵了幾息才磕磕絆絆地回答:
“我、我來看、看看…”
“看什麼?”
“看、看我老家。我叫李魚,是外麵李家村的人。”說了兩句好似想到什麼,他神情低落起來,卻也不再那麼緊張,低聲快速解釋:
“你放心我沒有想乾什麼,原本也沒有惡意,隻是恰好看到二王子他們。否則也不會第一時間給大家報信。”
雲北風斂眉,回過頭去,不發一言。
她不知道李家村在哪裡,不能確認真實性,不過無論他真實目的是什麼,他最後那句話說得對。
第一時間報了信,已是有功。
其他的,她還沒有發現什麼問題,何況現在也不是深究的時機。
雲北風不準備再在當下繼續關注這件事情,但李魚卻有些莫名忐忑。他臉色幾經變換,最後似是終於下定決心要說什麼,還沒開口卻見雲北風轉身往下城牆的步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