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你不覺得太莫名其妙了嗎?”
“的確初時有些意外,但是昨天已有人來請,也算有跡可循,想必是印城情況不太好,有人著急了。”
“那著急歸著急,皇帝就這麼輕易給出一個三品將軍的官職啊?對了你見過他,難不成是個昏君?以前也沒聽說啊。”
“並非如此,我與陛下有過幾次接觸,雖然他脾氣暴躁以及我行我素了些,但還是明理的,見解頗為獨到,頒布的政策也多利於民,雖算不得千秋明君,倒也不會擔上一個昏君的名頭。
或許其中還有發生你我未知之事,想來有人還做了些什麼。依我猜測,多半跟外麵來宣旨的那個人有些關係,最初時外麵的印城兵將都在對他行禮,最不濟他也應知道些內幕。”
“唔,若真如此,那去了印城總會了解到。”
“沒錯。但是阿秋,我不是問的這些。我覺得這段時間以來你似乎一直在擔憂什麼,時常出神,可是有其他困惑?能否說與我聽,說不定我也能幫到點什麼。”
這一路來,他眼見雲北風偶爾會露出過於震驚疑惑的神情,甚至偶有害怕和孤注一擲的感覺。雖然這幾天事情確實比較多、發生得也很突然,但是明明對他們兩人不會造成太大的影響,他不明白為何會有那種猶豫躊躇。
在這以前,遇到戰鬥她向來不躲不避,還經常主動去挑釁彆人、搶占山頭,為了讓家人生活環境安穩些,還主動到處抓朝廷通緝的各類強悍賊人,打了無數大架、收了無數小弟,虞城的治安就是她一手提到雲國最巔峰的,這樣的她如何會害怕戰場?或者稱之為不願沾邊。
原本他還以為是覺得以前都是小打小鬨,現在是兩國交戰,畢竟大有不同,摸不清底所以提高防備。
然而這幾次戰鬥下來,雙方形勢肉眼可見,且如今看她對聖旨不屑一顧,接了去印城退敵的任務後卻一點都不擔心印城交戰情況如何,顯然並非是對戰場本身有顧慮。
是以他還是問了出來。
她若有害怕和顧慮,他自是會拚儘全力去解決,好讓她安心。
雲北風一下被問愣住了,瞧見江儘歡認真等待的模樣,嘴巴不經大腦,私自做出抵抗行為,說了一句很糟糕的話:
“我、你、你想聽什麼?”
江儘歡不曾想過會聽到這個回複,稍稍蹙起眉、睜圓了眼,訝然看著雲北風的眼睛,卻在裡麵看到了一些慌亂。
慌亂?為什麼會慌亂?有什麼事情是他不能知道的嗎?
雲北風以前從未在他提問的時候出現過這種反應,也從未真的想要瞞過他什麼。
江儘歡不明白,同時又泛起心酸,以前他有些時候不明白的地方不問是覺得沒有太大必要,但隻要他問了,她就沒有不回的。如今這是怎麼了?
不想與雲北風產生任何隔閡,江儘歡執拗地看著雲北風定定開口:
“阿秋。你知道我想聽什麼。”
是,她的確知道。
在剛剛江儘歡重新提問的時候她就瞬間明白過來他是在問什麼,也很清楚他想知道的到底是什麼,但是、但是她要怎麼說與他聽呢?
看著江儘歡開始有些泛紅的眼圈,她心慌得很,呼吸都逐漸急促起來,真感覺哪怕要起兵造反都不會這麼緊張。
怎麼辦,難不成要直接告訴他:我夢到一本書,書裡說你今年就會在戰場死無全屍?並且書的某些情節已經應驗?
是不是太可怕了些啊?這兩眼看不見人就要哭的小竹馬,聽了還不得嚇到哭暈過去?那畢竟死了可就再也看不見她了!
雲北風想到這裡時完全忽略了自己內心的那陣不舒服和一股突然的刺痛感,糾結半晌,絞儘腦汁思索該怎麼解釋。
而江儘歡等不到回應,因著心裡那份不敢開口的心思,不禁胡思亂想起來,已經從“阿秋有秘密不願跟他分享”,想到“阿秋有了彆的人”,再到“阿秋喜歡上彆人了”,而後到“阿秋很快要嫁人,新郎不是他”,最後到“阿秋兒孫滿堂,他卻孤獨終老”、“無法合葬、死後亦不能見”、“來世不可盼”……,越想越離譜,越想越難過,實在忍不住又試探問了一句:
“阿秋、是不能對我說嗎?”聲音已經隱隱顫抖,一句話問得猶猶豫豫。
隨即像是想到什麼,急急補充:
“沒關係,我不會多想,你有什麼都可以跟我分享啊,我們、我們好歹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一起長大的不是嗎,什麼都可以的。”
他不想將他們的關係定義為“朋友”,也當然不是什麼都可以。他現在還沒做好心裡準備,真的接受不了她喜歡上彆人的消息。
這略帶祈求的期盼,聽起來十分欲蓋彌彰,然而雲北風沒有發現。
她剛剛都慌得不行,在江儘歡已經變得通紅的雙眼注視下,腦袋已經快要轉不動了,又慌又緊張又怕江儘歡哭。隨後聽到那句“不能對我說嗎”,對她來說仿佛索命幽魂一般的質問,他在顫抖,她也顫抖,猛地閉眼深吸口氣,也沒注意江儘歡後麵的話到底什麼意思,破釜沉舟一般大聲吼了一句:
“我做了個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