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江儘歡把著脈一直沒說話,雲北風忽然有點慌。
不會吧?還真是什麼英年絕症的情節啊?
一口悶完杯裡的涼酒,嗆了一下,雲北風看向江儘歡:“阿歡?”
江儘歡聽到嗆咳聲仿佛驚醒,忽然回神,手指瞬間離開雲北風的手腕。
脈搏很快,心有浮躁,些許勞累,但是身體健康。
江儘歡瞅瞅雲北風的表情,心裡的一點點小火苗似乎又要冒起。
也不知阿秋是單純熱得慌,還是想到了什麼所以…心動?
回來的時候還好好的,那麼下午到現在,這期間能有什麼特殊的?
不就隻有他……了嗎。
“阿秋,你帶衣服了嗎,要不要去換一身?”
“換一身?”雲北風看起來厲害,卻其實是個不勝酒力的,雖不至於三杯倒,但滿滿一杯下肚,注意去看時便能發現眼神已有些迷蒙,腦子也轉不太過來。
江儘歡自是了解情況,耐著性子溫溫解釋:
“你有些熱了,換身輕薄的衣服可以舒服些。”
“哦,好。”雲北風點點頭,同意了江儘歡的提議,隨後又抬頭準備說話,可正在此時,席麵第一輪菜上齊,正式開宴了。
周衣首先打頭舉杯,他坐在正對大門的首位,看向分坐兩邊的將領,先是大義凜然痛斥了一番胡狄宵小,而後誇獎全靠在座將領的拚死抵抗,接著遙呼天子聖明治國有道,最後讚揚了一番雲北風勇猛無敵。
雲北風在周衣高舉酒杯開始遙拜天子的時候,趁所有人都跟著看,沒注意堂內,悄悄側了頭繼續跟江儘歡說起了剛剛被打斷的話:
“可我沒帶衣服。”
江儘歡視線轉回雲北風臉上,默了默,小聲回複到:“…我也沒有帶。”
他當時心思也亂,哪裡還想得起這些。
“那怎麼”辦?
雲北風話還沒落地,兩人就聽見周衣點了她的名字,像是以前上課開小差突然被夫子抓包,雲北風下意識僵住脊背一動不動。
待聽完隻是虛頭巴腦一頓誇之後,雲北風鬆了口氣。
忽然又反應過來不對。
老子在怕甚?
周衣誇完新上任的宣威將軍後就算是結束了談話,眾人見狀識趣地送上滿堂熱烈鼓掌,隨後紛紛舉起酒杯一飲而儘。
雲北風翻了個白眼,還是端起被重新倒滿的酒杯挨了挨嘴皮。
江儘歡在旁邊全程看得清清楚楚,嘴角有笑意沒忍住一閃而過。
接下來便是單獨行動的環節,想吃菜吃菜,想敬酒敬酒。兩邊有幾個心思活躍的將領瞧著元帥還是居首位,雖然新來的宣威將軍是同品級,卻到底有實權才有說話的權利,畢竟上級還是元帥,是以紛紛前去敬周衣。
心思不活躍的,都暫且隻顧著先吃飽再說。
而趙鵬眼下是十分佩服雲北風,他苦守邊牆這麼多天,可太知道雲北風到底是有多厲害的了,端著酒杯就徑直來到了左列首位的雲北風麵前。
趙鵬態度誠懇一臉正氣,滿眼欣賞舉止穩重,一來就先乾了為敬。雲北風見狀也回舉了一下,喝完一杯以示尊重。
趙鵬開了個頭,宴席過半便陸陸續續有人想來結識雲北風,單說就算不是宣威將軍,隻憑人家救了所有人,已經在場的都至少應該表達感謝。
便是結識不成,能混個眼熟也是好的。
瞧這模樣水靈靈的多養眼,軍裡多是糙大漢,多看幾眼總不會虧,更何況……
“敢問雲將軍是否已婚配?”
終於有個傻鳥借著酒意,問出了好多人的心聲。
有兒子侄子遠房表親的;適齡未婚還單身的;已娶妻卻想往上爬的;好奇八卦純屬看戲的,都不約而同關注到了這裡。
江儘歡聽到這話頓時握緊拳頭,掃視了一圈,所見之處儘是停住動作支棱著耳朵的人。
真是不知廉恥。
按理來講這種事情一般都是長輩跟長輩打聽,同輩與同輩打趣,但如今這群男女將領無論到底是不是、那都是自詡不拘小節的人,機會難得,哪裡能等到虛無縹緲的長輩出現再打聽?
真等下去,這新鮮出爐的香餑餑,到時候說不定連影子都看不到了,好歹現在還能聞著個味兒。
先前因為過來的人逐漸有些多,雲北風喝了好幾杯,一個一個來著實太麻煩,索性便站起來,好一次性就能應付一批,是以此時也沒看到江儘歡罕見的黑沉沉的臉。
聞言她頓了頓,感覺似乎在哪裡聽過類似的字眼,不複清明的大腦想了好一陣兒才終於想起來婚配是什麼意思,利落回複:
“沒有。”
許多人眼睛一亮,便在敬酒誇讚時有意無意提起一兩句什麼“我有個侄子也是一表人才”、“我兒如今在京師求學”來,聽得江儘歡額頭一陣跳。
雲北風本就熱得慌,人圍成一圈又實在悶得慌,聽耳邊一陣嘰嘰喳喳煩得不行,但好歹彆人客客氣氣對她,所以還是壓著性子皺著臉說了句:
“諸位好酒量,我出去透透氣。”
隨後才暈乎乎轉身拉起江儘歡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