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雖不大,卻也是清清楚楚,連裡麵的惱氣都能聽出三分。
江儘歡看著迷瞪瞪的雲北風,臉紅潤嘴撅起,一副不高興的模樣,有些失笑。
雖然確實許久未曾沾酒,不過今日端過來的是他特意去後麵囑咐過的果酒,也不過一小壺下肚,怎的這時候小孩兒脾氣還醉出來了。
“好好好,阿秋乖,你既不願,我就不叫。但即便是不洗漱不換衣,你得把手鬆鬆,放開我,然後你再睡,好不好?”
“不!”
回答江儘歡的還是這個字,並且聽起來還更惱了。
江儘歡不明所以,耐心詢問:
“為什麼呢?”
“就不。”雲北風說完索性閉上了眼。
“阿秋,我不能在你房裡睡覺哦,鬆開好不好?”
“不好。”雖然閉上了眼,好在這次沒睡著。
“為什麼呢,阿秋,能不能告訴我原因?你在想什麼?”江儘歡雖然一直在讓雲北風鬆開,但雲北風一次次的拒絕卻讓他笑容越來越明顯。連這不斷的問話都帶著股愉悅的甜味。
腦子像團漿糊的雲北風好似在組織語言,睫毛顫著沉默了一會兒,斷續說了幾個字:
“不放。唔…看不住、會丟。”
江儘歡順著話語猜測她可能是誤把他的手認成什麼丟失的心愛物件,所以潛意識不放。
難道是小時候在山裡丟失的那把木頭大刀玩具?
手感難道跟他手腕差不多?
嗐,早忘了。不過沒關係,原因既然已經說出來,那就想辦法解決。
“阿秋,不會丟的,我幫你看著,好不好,你明天醒了再看?”
“不,你不行。”
江儘歡聞言一哽,下意識就想反駁,卻在“我”了一下後戛然而止閉上了嘴。
算了,跟他的小青梅爭論這些做什麼,她又不懂。
“為什麼呢?”
雲北風睜開眼,霧蒙蒙地瞅著江儘歡:
“阿歡要幫我看?可阿歡怎麼看、阿歡,阿歡、看不住阿歡的,阿歡看、阿歡會看丟…”她是沒睡了,但是腦子有點打結。
這是什麼防盜結?自己的話說出來自己都不太明白。
忽然覺得這叫了十幾年的名字好繞口,她舌頭也要打結了。
江儘歡一怔……的確有點難以理解。
所以為什麼他來看就會看丟?什麼東西,還興親秋避歡的?
“好,我看不住,那我去叫人來幫你看著好不好,你先鬆開一下,我去叫人。”
看來他得去煮碗醒酒湯了。
雲北風說不明白,耳邊又一直是江儘歡叫她鬆手的聲音,她聽得煩了,便乾脆坐起來。
手是鬆開了,她這次很聽話,然後雲北風手腳並用掛在了床邊因她坐起而剛剛從半蹲起身、即將站直的江儘歡身上。
江儘歡未穩的姿勢突然被襲來的重量打亂,本就因為彆著床沿腿部不好發力,加上踩在腳踏上,後退就是階梯,容易踩空,是以失去平衡時他來不及判斷更多便一把撐住了床沿,旋身往床內倒去。
床是軟的,加上有他緩衝,就算摔倒也安全。
好懸沒讓阿秋隨他一起摔在地上。
江儘歡心有餘悸,摸了摸身上的人確認她沒事之後,才緩了口氣。
待他回過神來,卻發現脖子和腰都被扒住,上麵是人,下麵是床。覺得姿勢不太對,江儘歡迅速坐起來,試圖正常一些,可雲北風又緊了緊手腳,整個人都纏在了他身上。
好像…更不對了。
江儘歡看不見雲北風的表情,隻能感受到後頸窩處不斷噴灑的氣息,以及上半身似乎無處不在的溫熱感,心跳起伏,呼吸急劇加速:
“阿、阿秋,你先下來。”
江儘歡一邊說,一邊試圖去掰雲北風圈住他脖子的手。
……還是掰不動。
“我不。”
不僅掰不動,還越來越緊,雲北風感受到力度,又擠壓著所剩不多的空間牢牢製住江儘歡。
她一定要看得緊緊的!不然丟了會好難受。
江儘歡恍惚間以為都感受到了雲北風頸部的血脈流動,似要融為一體。
費力咽了咽口水,江儘歡眼睛緊盯著大門,強迫自己忍下心間悸動,絞儘腦汁不去想不去感受,額頭隱隱有青筋浮現,雙手在雲北風身後原本是為了保護她不摔下去,此時也不敢觸及那柔軟的衣料,握緊拳頭生怕一個控製不住就按了上去。
“阿秋、阿秋,不是…不是看著就行嗎,不用抓這麼緊,看著就行,就不會丟。”
不知怎的,許是過於緊張,江儘歡沒有辦法順著剛剛的思路來,反而從雲北風最開始的話裡找到了關鍵。
雲北風忽然愣住。
好像是哦。
她是為什麼非要抓住的來著?
…哦對,她在馬車上要睡著了,睡著就看不著了,以防萬一得抓住。
想到這裡,雲北風鬆了手腳從江儘歡懷裡退出來,順勢坐在江儘歡的膝蓋上,杏眼桃腮麵向江儘歡,微微前傾、仰頭無辜看著他的眼睛輕啟紅唇:
“阿歡,我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