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最終沒有搬出去,窗戶也沒有打開。
已經洗漱上床準備安寢的晉有錢聽到從隔壁院子方向傳來的隱隱不太清晰的綿延聲音,嘖嘖感慨。
小年輕就是喜歡玩點風花雪月的小浪漫。
大半夜的還彈琴。
哼,想我年輕時分那也是一曲名動北城的人,第一次高樓上彈琴,底下便全是神情激動四處打探的人,還被下樓路過的女郎搭訕。雖然如今女郎早已成為他的夫人,有了更多更多美好的回憶,可他仍記得初見時的那句溫柔呢喃:
“郎君佳藝還是勿要現於外人前。”
美人低眉又婉轉。
是以後來他隻在成為了內人的女郎麵前彈琴,可是現在一想,好像每次剛一彈或者準備彈,就會被抓住手,嗐,夫人真是膩歪……晉有錢嘴角越來越上揚,在嫋嫋琴音的帶引下想著甜蜜往事沉入夢鄉。
隔壁小院房內,琴音纏綿起伏,雲北風從江儘歡的凳子邊滑坐到地上,絮絮悠揚聲不太明顯地一頓。
江儘歡手臂因為彈琴微微張開,撫弦時又不可避免有晃動,雲北風先前說要近距離聽,霸道擠占了江儘歡半個凳子與他共坐,可此時坐上來才發現孤楞楞一根凳子,既沒有扶手也沒有靠背,旁邊的手臂支棱動作著她也並不好去靠。
感覺清醒了些,可還是有一點懶散暈乎,想要借個力,便索性滑下去趴在江儘歡腿上。
嗯,舒服多了。
假裝一曲結束,江儘歡現編了個調子收尾,餘音悠揚回蕩毫不突兀,他低頭看向腿上歪著看琴的腦袋,彎腰伸手把雲北風抱回凳子上靠住自己:
“地上涼。”
雲北風聽不出個什麼,隻笑:
“那詩怎麼說的來著,此曲隻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是不是,我背錯沒?”
“嗯,是‘人間能得幾回聞’。”
雲北風一尬,明知自己半桶水,還都是被阿歡硬灌出來的,顯擺個啥。
害怕又被罰讀,雲北風迅速轉移話題:
“好像真的能解酒誒”
江儘歡聞言握住雲北風的手腕去把脈,脈象的確實了許多:
“嗯,頭還暈嗎?”
就那幾杯酒,他們折騰這麼半天,本也剩不下什麼,實在看不出來有沒有琴音的功勞。
見成功忽悠過去,雲北風又開心起來,重新掛上笑容:
“隻有一點點、一點點了~”
看見阿歡有點點暈乎,不看就還好。
“還暈?”江儘歡有些訝異,從脈象來看,不應該還有醉酒的症狀才對,他隻是以防萬一隨口一問,哪知真的還暈。
隨即江儘歡調整了下姿勢,讓雲北風背對著倚靠在自己懷裡,上手去輕輕揉動她的太陽穴。
不是醉酒的話,從脈象來看,便是因心緒起伏過大,一時間有些神思雜亂導致的輕微暈眩,稍稍按摩一下應該就能好轉。
可…自己也很亂。
“這樣會不會好一點?”
江儘歡輕聲詢問,撲出的清冽氣息若有似無從雲北風耳邊掃過,感受到癢癢,雲北風下意識側仰起頭,正正好跟江儘歡往下看的目光對上。
江儘歡手停在雲北風額頭兩邊,兩人目光膠著,似是被什麼牽引,他的手不受控製地從按著太陽穴變為托住了雲北風的側臉,一邊抬起她的下巴往上送,一邊緩緩低頭。
兩人越靠越近,江儘歡斂了眉目,即將碰觸到時,忽然感受到唇前似有波動,隨之耳邊聽到一聲淺淺呼叫:
“阿、阿歡”
江儘歡抬起眼皮,重新望向雲北風含著碎光的瞳孔,眼底帶出一絲疑問。
雲北風眼睛眨了又眨,也有些疑問:
“你要親我嗎?”
禁錮、說話、靠近、閉眼、……
不就是親他的步驟?
可是為什麼呢,明明現在不僵啊?
而且…
“阿、阿歡,我心跳好快。它好像要跳出來了,怎麼辦。”
江儘歡還紅著臉愣在前麵的問題上不知該如何回答,就聽見雲北風似在向他求助般,不知所措又可憐兮兮地接著說出她的感受。
他理智不在線,聽到雲北風委屈的聲音下意識就想去探查問題然後解決,順著話低頭看向被雲北風提到的問題點——心臟處,差點就直接將手滑下去按住。
不是跳得快嗎?按住看看。
好懸目光接觸到那起伏的弧度感覺不對勁,及時讓大腦傳遞了製止的命令。
似是突然覺得燙手,江儘歡兩隻手掌都突然離開雲北風的皮膚,僅用手臂支撐住她,自己也迅速往後退拉開一點距離,直起腰端正坐在凳子上,目光亂瞟,不知道該將眼神放到哪裡合適。
“阿歡?”
“啊?”
“你怎麼了?”
“我、我、我沒……”說到一半,江儘歡仿佛突然意識到什麼,轉眼重新將目光鎖定在雲北風臉上,忍住羞赧鼓起勇氣輕聲道:
“我也心跳很快。”
是他想的那樣嗎?
雲北風按住自己砰砰不停的胸口,按上去的手都能看得見在隨之震動,在江儘歡忽然變得有些灼人的眼神下,似乎有些明白,又似乎有些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