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小姐最喜歡的時候還是做紫砂壺的時候。每一次看到她在手中舒展的泥土,他都會嫉妒。
她從未在他身上展現出如此熱情專注的一麵。然而,工匠似乎都是那樣,隻會對自己的作品抱有熱愛。
能夠成為在小姐心中作品之下的最重要的人也好。
畢竟那些瓷器都沒有生命,唯獨自己才能夠陪在她身邊。
他與她的情感卻如同飛蛾撲火,明知不可為而為之。他願意為她付出一切,隻為了能夠永遠守護在她的身邊。
她捏著熟泥的,似乎有些累了,呼吸粗重了少許,那聲音雖不可聞,卻如同夜半的夢囈,撩撥著他的靈魂。
如此,南嶽便又是笑了。
後來他請了附近最為知名的納采人上門,鎮上的便知道林雀棲的好事來了。
納采人喝著好茶,聽著南嶽慢悠悠地和他講他的安排。他說自家小姐已經立了女戶的時候,儘管表麵上是嫁娶之禮,實則南嶽將以夫郎的身份繼續住在林府。
在大元王朝,這種做法是極少見的,但是這可是小菩薩呀,於是納采人修飾了一番說辭,依舊是將草帖交換,林雀棲這邊是林氏的三叔公,而南嶽那邊則是把他的師傅蘇白說成了舅舅,也是拿到了草帖。
草帖一換,各個流程的黃道吉日就要定下來。
林雀棲對於婚期的選定格外謹慎,終於,經過細致的擇日,成婚的良辰被定在兩年之後。屆時,她已是一位芳齡十八的“老姑娘”
在小青山腳下,龍窯的爐火早已騰起,紫砂壺與紫砂的工藝品一批批被送去碼頭,商行的船隻運往各地,其中行商絡繹不絕,這裡已經被發展成知名的中轉區。
林雀棲已是知名的大師,哪怕她鮮少接受訂單,也無人敢冒犯,更有常年捧著銀票住在鎮子中等她出手。
物以稀為貴,自她出世以來,手中誕生的每一件作品都是無可挑剔的精品。衝著定製來的瓷器收藏家往往失望而歸,而這種狀況更使得林雀棲的名聲愈發顯赫。
林雀棲婚禮那日,宴席擺滿宜江鎮,滿鎮的紅與絲竹聲。朝霞滿天,府內外燈籠高掛,彩旗飄揚,一派瑞氣盈門。
南嶽胯下駿馬,身著鮮紅的喜服踏著朝陽的光芒踏進了林府的宅子。眼神亮晶晶地站在院外翹首企盼。
而閨房中林雀棲鳳冠霞帔,蓋著紅蓋頭,如同綻放的牡丹翩然向前。
她步履輕盈,被晴雪攙扶著緩緩走向南嶽。
南嶽深深鞠躬迎接,手執著紅綢一端,情意綿綿。
儐相高聲唱禮,“迎新娘!”
門外鞭炮齊鳴,鑼鼓震天。
林雀棲輕撩繡簾,款步登上花轎,“起轎!”
轎夫們齊心協力,抬起花轎,隨著喜慶的鼓點,緩緩繞了林府一圈。沿途趕來祝賀的百姓夾道歡呼,撒下花瓣,喊出聲聲祝福。
“開席啦!”
林姑娘終於成婚了!
賓客滿堂,酒宴擺開,
兩位新人齊齊跪下,對天一拜,感念天地賜予的緣分。讓兩人得以相遇相知,能結為連理。
繼而轉向,對著高堂深深一拜,高坐的是林氏三叔公,以及南嶽的師傅蘇白。蘇白最近受了傷,臉上纏著繃帶,用帷帽遮掩麵容。
最後一拜,是夫妻對拜。自此,夫妻恩愛,琴瑟和鳴,白頭偕老。
……
南嶽被灌醉了,夜半時分才搖搖晃晃地回新房,他使勁拍著自己的臉,看見婚榻之前端坐的林雀棲。
紅燭熠熠,他聞到了錦帳香,拿起玉如意,他顫抖著挑去她頭上的紅綢蓋頭,情深繾綣。
林雀棲容抬眸,眼若秋水澄澈,宛如月宮仙子下凡塵,傾倒眾生。
南嶽目不轉睛,神情恍惚,似她攝去了魂魄,久久無言。
林雀棲雙頰生暈,她起身扶住呆滯了的人,如初綻的牡丹,含羞帶笑,吐氣如蘭道,“夫君,夜色深了。”
洞房花燭夜,長夜漫漫,直至日頭高高掛起,林雀棲才睜開眼,扶著酸軟的腰坐了起來。
“小姐,有哪裡難受嗎?”南嶽嘴唇幾度顫抖,才敢碰她肩頭上的紅梅。
話一出口,自己的耳朵尖尖倒是羞紅了。
林雀棲打開麵板,看著他的好感度,九十九。
還差一點,就差一點好感度。
她盯著他的麵孔,笑得軟嬌,挽著他的手坐了起來。
她的好南嶽。
她知道最後一點好感度要如何獲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