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劫囚計劃 目前一切順利……(1 / 2)

我殺豬養你啊 歲無魚 4627 字 8個月前

目前一切順利,隻要繼續按計劃進行。

青年在褲腿上胡亂擦了兩把手心滲出的冷汗,低頭將小二送來的麵條塞進嘴裡,也不知是鹹是淡,囫圇咽下。

好在那漢子並未久留,許是覺得方才失了麵子,又或是擔憂官差一個不好拿他開刀,總之是走得倉促,青年便借著付賬的時機,又買了兩顆煮雞蛋,腆著臉到那二位解差麵前,“多虧二位大人解圍,否則小人今日少不了一頓打。”將雞蛋小心翼翼地放到他們碗邊,“一點小小心意。”

“就這?”左邊那個解差拿起雞蛋,在手中拋了兩下,幾乎要直接砸到青年臉上。

青年忙露出個討好的笑臉,“當然不是,二位大人一路勞碌,小人擅自做主,將這桌的錢給結了。”

“這還差不多,算你懂點事。”解差這才有了好臉色,把雞蛋往桌上一磕,慢條斯理地剝開,咬一口蛋白下肚,又叫剩下的蛋黃蘸滿熱騰騰的湯汁,整個放進嘴裡,吃得好不愜意。

可一整個蛋都吃完了,桌邊的人影還未曾挪動,右邊的解差皺眉瞪過去,“你還杵在這做什麼?”

青年伸手往衣擺上搓了搓,給他們添上兩碗茶水,“是這樣,家中老母重病,寫信叫小人回嶧城老家,可這山高水長的,小人又不會些拳腳,難免遇上歹人……”

右邊解差問:“所以,你想跟我們同行?”

“正是如此!”青年連連點頭,“就是不知,小人是否有幸與二位大人同路?”

“倒是有一段同路,”左邊差役灌了一口茶,突然指了指囚車的方向,壞笑,“但我們押運的可不是什麼好人,瞧瞧他身上用過的刑,不殺十個八個人,哪用得上那些?”

青年順著望過去,囚衣血淋淋的不說,光是露在外頭的兩隻手,就沒一塊好皮,儘是傷口潰爛後生出的腐肉,頓時臉色白得嚇人,即將落在桌子上的鼓鼓囊囊的錢袋又被他顫抖著手往回收,卻被那解差眼尖奪了去,掂量了下重量,笑嘻嘻地收進懷裡。

“哎呀,也沒什麼好怕的!”收過銀子,左邊解差頓時換了張臉,拉著青年在旁邊坐下,“都是好兄弟,哥幾個還會不罩著你怎麼的?”

見青年仍麵帶猶豫,那解差倒也不惱,隻站起身,從桌上抓起一張餅,“瞧好了!”

解差粗魯地拍了兩下囚車,嘴上喊著開飯了,卻把那張餅扔在地上,用鞋反複地碾過一遍,裹上了一層黃泥,這才塞進去,一邊回頭使眼色,讓人瞧瞧,他有多威風。

囚車裡的人卻像是早已習慣了這樣的戲碼,用傷勢沒那麼嚴重的左手拿起那張加料的餅,甚至懶得稍微擦擦上麵的泥,倚靠著木製的籠子,享用起難得的餐食。他吃得很慢,每一口都要咀嚼十多下,才能勉強下咽,卻很快又不住地咳嗽,劇烈得像是要把心肝脾肺腎一並咳出來,待好不容易緩過來,這才能開始下一口。

“怎麼樣?沒威脅吧?”

青年死死掐著手心,逼自己將目光挪開,額前的碎發掩蓋住幾乎要壓製不住怒火的眼眸,匆忙點頭應是,扯出了個笑容,“大人真是勇猛無雙,那點宵小根本不足掛齒!小人楚四,今後就全仰仗二位大人關照了!”

“哈哈哈哈!小弟這麼生分做什麼,還喊什麼大人!”解差一把搭在楚四的肩上,“這樣,喊我黃大哥,那是你王二哥!”

*

夜風寒涼,又把林中葉片已是稀稀拉拉的樹吹得更禿了些,一片半邊被蟲子啃得像被火燎了似的的葉子在空中打了個卷,晃晃悠悠地落在青年的鼻尖,頓時打破了一個好夢。

他倏忽驚醒,忙往囚車的方向望去,確定那名看上去便命不久矣的人犯仍在囚車裡呆著,這才輕手輕腳地坐起身,背靠著粗糲的樹乾,長呼一口氣,胡亂摸了把額頭上的冷汗,也不在乎是不是把泥一並抹上去了,畢竟,這張臉上一早便抹過灰了。

他似乎有些過分警醒了,但聯係到他將要做的事,再如何小心都不為過。

他是來劫囚的。

說來好笑,話本子裡講的劫囚,要麼在烏泱泱的法場上,突然從天而降一群武功高強的綠林好漢,要麼有位策馬而來的欽差,抓著聖旨,大喊“刀下留人”,到他這卻跟小孩子過家家似的,做了一場光怪陸離的夢,便敢單槍匹馬上陣劫囚了。

他,或者說,她。

連楚四娘自己都有些不可置信,她一生循規蹈矩,唯在死前犯下一樁命案,可這重生不過幾日,她便要再犯這殺九族的罪了。

大概是學好難,學壞易,惡人變成大惡人也不過一念之間的事。但結果都差不多,她的九族也就她一人,實在不成,也就是賠上這條白得來的命,要是成了——

隔著深沉的暮色,她望向那座囚牢,裡麵的那道身影比之記憶中,要消瘦、憔悴許多。

憑著她一手宰豬的好手藝,養一個將軍,應該也不難吧?

說起來,她和藺師儀其實隻有一麵之緣,可為他賭這一把,她心甘情願。

十一歲的洪災後,藺師儀是來賑災的欽差之一。

十八歲的青樓前,藺師儀是搭救她的恩客。

楚四娘自十二歲就在醉月樓了,但她的長相在京城一片美得各有千秋的歌女舞妓中,著實不夠看,一直到半月前都隻是在裡頭當一個端茶倒水的丫鬟。

直到鴇母不甘於經營一家普普通通的青樓,立誌要在這花街柳巷中爭個第一。於是雇了大大小小十來艘畫舫、遊船,把花魁混在她們這些姿色平平的女子中一並放上去,撞天婚的玩法,再取個好聽的由頭,便任這些客人登船尋歡。

說到底,不過是從房妓變成船妓罷了。

她當時倒是單純,把渾身家當用布條一裹死死纏在腰間,也不管水性如何,趁著看守的龜公一個不注意,便一頭紮進了開寧湖,出逃還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就被鴇母帶著的幾個壯漢給逮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