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 我帶你去看謝無恙。(1 / 2)

雪滿長安 文成三百斤 4077 字 10個月前

滿座宮室內幽香浮動,一縷海棠暗香掠過薑葵的鼻尖。

她輕輕眨眼:“什麼秘事?”

棠貴妃轉頭望了望,確定四下並無一人,才悄聲道:“謝無恙雖是皇太子,卻不能繼承帝位。”

薑葵一怔:“為什麼?”

“噓,小聲。”棠貴妃豎起一根食指,按在她的唇上,“這雖然是個秘密,宮裡卻已經悄悄傳遍了——據說太子身患寒疾,至多活不過冠禮。”

“這一傳言未知真假,但聖上這些年來雖立他為儲君,卻有意培植岐王一黨。朝中大臣,多站岐王。若太子真因病早薨,也許下一任儲君便是岐王了。”

薑葵歪了歪腦袋:她要嫁給一個大概率會早逝的夫君?

棠貴妃繼續道:“但近年來岐王一黨勢大,隱隱威脅皇權,聖上似乎又動了培植太子黨與之抗衡的意思。”

“我與岐王生母賢妃向來不對付,薑氏與裴氏在朝上亦多年不和。聖上許了你與太子的這樁婚事,便把我們薑家推向了太子黨,成為與岐王黨對抗的先鋒。”

“兩方相角,朝堂平衡,聖上即能坐收漁利。”

“不過這樣一來,”她隨手撥弄著一縷鬢發,“儲君繼位,未嘗不可。”

薑葵發出疑問:“可是謝無恙活不過弱冠?”

“若活不過弱冠,那便在弱冠前登基就好了。”棠貴妃柔柔地笑了,“謝無恙為帝,你便是母儀天下的皇後。”

薑葵道:“可是聖上身體康健,近幾年不會有新帝登基的可能吧?”

棠貴妃摸了摸她的頭發,在靠近的一瞬間輕輕附耳道:“身體康健,也不是不會病,對吧?”

話音輕得幾乎聽不見,薑葵卻悄悄抽了口涼氣。

棠貴妃替她把一縷淩亂發絲攏到耳後,仔細地望著她的臉,笑道:“小美人胚子,難怪謝無恙今日來請安時,特意說了心悅於你,他是怕太後那個老妖婆過分為難你吧?帝王家無情,他卻對你真有幾分情意似的。”

謝無恙為她說話?

薑葵於是想起晨間的漢白玉階上,兩人的擦肩而過。

棠貴妃望見她的神情,立即正色道:“隻是這背後未必沒有利用,萬萬不可相信。”

她拍拍薑葵的腦袋頂:“我們深宮裡的女人,絕不能陷入情愛。”

“總而言之,你往後嫁入東宮,務必治服你的夫君,令他對你死心塌地,最好獨寵你一人。”

“聽聞太子不愛政務,亦不求學於崇文館,隻每日關在殿裡閉門不出。你要日日鞭策,時常勸學,叫他有個儲君的樣子。”

她微笑:“其餘的,就交給小姑。”

暗香幽幽漂浮在空氣裡,奢靡而華豔。

棠貴妃細細同薑葵講起宮裡的諸多關係以及朝堂上的複雜政局,一直講到夜深人靜,滿殿燈火都暗了。

薑葵聽著小姑的教誨,越聽越心驚。多年混跡江湖、不聞政事的她,因為一紙婚書,卷入了波瀾詭譎的權力場。也是在此時,她才漸漸明白,平日裡一貫溫柔美麗的小姑,原來經曆了那麼多驚心動魄的宮鬥權鬥,才一路走到現在這個位置。

“太後罰跪,是你被我連累了。”棠貴妃歎了口氣,“人人都知賢妃與我明爭暗鬥多年,卻不知對我而言,賢妃根本不足為懼,可怕的是她背後的裴太後與裴氏一族。”

“那個老妖婆今日罰你,是殺雞儆猴給我看。她讓宋司讚跟著你,表麵是教你禮儀,實則是借此機會在我的蓬萊殿內安插一個人罷了。”

她輕輕摸著薑葵的頭發,語氣裡滿是心疼:“上回進宮落了水,這回又罰了跪,可委屈麼?”

薑葵搖搖頭,忽然想到:“落水之事,宮裡有查到什麼消息嗎?”

“沒什麼消息。我猜測此事與你被賜婚有關,想來是有心之人不願我們薑家成為太子黨。隻是抱有這種心思的人實在太多,線索一斷,如何查得到?”

棠貴妃輕輕搖頭,“所謂真相大白、水落石出,說得好聽,其實哪裡有那麼容易呢?這世上的許多事,不明不白的,也許永遠也不會有真相大白的那一日……你要習慣。”

她換了話題:“明日起,你為公主伴讀,是我的謀劃。”

“小姑要我做什麼嗎?”

薑葵記得皇長女謝瑗的生母賢妃素與自己的小姑不和。

“做什麼?”棠貴妃笑了,眉眼彎彎,“和公主做朋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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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天蒙蒙亮,薑葵換上一身學生穿的青衿服,在宋司讚寸步不離的陪伴下前往崇文館,為公主伴讀。

崇文館位於皇城之西,藏書二十萬,召集天下名士在其間授課,學生卻僅有數十人,皆為皇親國戚、一品官和功臣子弟。按製,太子是崇文館的學生,同時掌管崇文館的一應事務。不過實際上,謝無恙時常在東宮抱病不出,鮮少來到崇文館。

從崇文館的玄色大門望進去,正殿中央正坐一尊孔宣父像,配像以先師顏子立侍,高大的廟壁上繪有七十二子和二十二賢畫像,光彩熠熠,威儀萬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