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歡 那杯酒她喝下了?(1 / 2)

雪滿長安 文成三百斤 3127 字 10個月前

夜色漸濃,岐王妃裴玥提著一盞翠色小燈,從畫舫上走下來。

水麵上,許多小船還亮著燈火。船與船之間搭著竹筏,在波濤間上下起伏。

畫舫上的燈火已經暗了,賓客們散去大半,剩下的人沿著成排的竹筏前往江上小船,三三兩兩在船艙內進行更為私密的談話。

裴玥牽起裙角,踩上竹筏,一路走向江水深處的青帆小船。

長長裙擺垂落船板,她彎身探入船艙,將手中小燈掛起在門簾旁,昏黃的燭光照亮了船艙裡那人的麵孔。

岐王謝玦慵懶地斜倚在紗帳內,一手支著腦袋,一手擺弄著酒杯,挑眉望向她,神色微醺,似一位醉酒的風流公子。

他腰間的束帶半脫落,紫色襴袍敞開了些許,袍角的暗金雲紋反射著幽深的光。

“那杯酒她喝下了?”他懶洋洋地問。

“喝下了,隻是不知她是否會赴約。”裴玥回答。

她的聲線清冷,之前那種惺惺作態的溫柔語調全然不見。

“若是她不來呢?”謝玦舉杯朝她晃了晃,“若是她不來,夫人你費儘心思下進酒裡的合歡藥豈不是白費?”

裴玥平靜道:“她來與不來都無所謂。我親眼見她飲下了那杯酒,酒中藥效發作後,她必將無法自持。”

“若是她來了此處,你便能順勢納了她做側妃。若是她不來,在另外某地失了名節,她也做不成太子妃。”

“無論如何,一旦事成,謝無恙將無法順利拉攏將軍府加入太子黨。”

謝玦擊打著酒杯笑道:“夫人好陰毒的算計。聽說我那個弟弟喜歡她喜歡得緊,等他知道了,會很生我的氣吧?”

“你們之間難道還有什麼兄弟情誼麼?”裴玥的聲音無波無瀾,“謝無恙今日在開宴時奏的那一曲,已經是對你的公然宣戰。我們現在所做的,無非是在麵子完全撕破前先發製人而已。”

“是。我很厭惡我那個弟弟。我拚命爭取的東西,他卻生來就擁有。”謝玦輕聲說,“那個女人明明沒有當過一天皇後,卻靠著追封奪走了我母妃的後位。”

“她死了那麼多年,她的影子還像幽靈一樣飄浮在父皇的身邊……憑借那個女人的亡靈,謝無恙在父皇那裡永遠都是贏的吧?”

“傳聞謝無恙活不過弱冠,你還怕輸給他嗎?”

“傳聞活不過弱冠……”謝玦似笑非笑,“你信嗎?”

他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儘,再探手去取酒壺,將一線清酒倒入杯中,歪歪倒倒地靠在榻上,向裴玥招了招手:“夫人,過來,陪我坐一會兒。”

裴玥掃了他一眼,依言在帳邊坐下,聞見他身上淡淡的酒氣,皺了皺眉:“謝玦,你喝酒了?”

“夫人,你這樣對我稱名道姓,好生冷淡……”謝玦望著她,低笑一聲,趁著醉意,抬手去摸她的眉眼,神情似是戲謔,“你喚我一聲夫君可好?”

裴玥拂開他的手,冷冷道:“謝玦,你彆放肆。”

她的眼神近乎藏著冰,謝玦被那道目光刺痛了一下,醉意醒了大半,隻聽見她說:“我們隻有夫妻之名,沒有夫妻之實,不過是合作關係。”

“我既不管你納妾蓄伎,你也不許碰我。你要天下權柄,我要皇後之位,彼此兩清,互不相欠。”

謝玦聽她說完,抬眼看她,慢慢道:“裴玥,你隻要皇後之位,是麼?”

“是,”她淡淡地說,“我是裴家的嫡長女,隻嫁給未來的皇帝。”

她欠身,一把奪走謝玦手裡的酒杯,順手拿上帳下的酒壺,而後轉頭離去。那一襲織錦長裙娓娓消失在簾外,唯留一盞翠色小燈掛在門邊,灼灼燭光照著帳內那人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