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感覺是被你騙來的。”
“我?騙財騙色?”
鮮梣眼光黯淡。
“所謂的醜惡,在它的反麵則是無與倫比的絕美。”
鮮梣捏住他的手指,“愛無罪,但我們要學會隱忍與保護。”
扯淡!我是寡淡的清湯一碗。
“你打算從我身上拿走什麼東西?”
“這裡是藝術之都,我想讓你走一遭,看看大師們的作品,放鬆放鬆心情。”
在書本或者視頻裡麵,想看什麼沒有,非要不遠萬裡地讓我來遭罪?
你憋著啥居心?
“你的前庭功能過於敏感,缺乏鍛煉,如果一年到頭在空中多飛幾次就能降住作亂的魔鬼——”
“住嘴!”
蔓延製止了他,我還想多活幾年呢,真為我好的話,就彆對改變我的前庭功能產生幻想。
鮮梣把頭放低,笑眯眯地看著他,“給你當‘仆從’的我都不煩,你煩從何來?”
話不投機,半句嫌多,蔓延轉身就走。
鮮梣一把扯住他的手臂,“沒有牽絆。沒有嘈雜。沒有不安。你的十八歲生日,是我們生命的新篇章。”
“放開!”
“小延……”
你不要用你的思維方式打造我。我喜歡魚遊水中,俶爾遠逝。
風景優美的夜晚,氣候宜人。
倒順了時差,有了力氣,蔓延也來了脾氣。
按捺不住的情緒,像汩汩湧出的泉水。
一個人的臥室,他能做什麼?不困。很無聊。
他不想待在這奢華之地。
他想回家。雖然從來就沒有一個穩定的房間來容納他的個體。
至少自由是有的。
外語很糟糕,如果沒有鮮梣陪伴,他連門都出不去,去了也能把自己搞丟。
不能跟國內的鬆鼠或者小包聯係,他搞不明白時差那回事。這裡的前半夜,國內的北京時間是幾時呢?
想曹操孟德就來,鬆鼠來電。
【勾凇:玩線上麻將不?】
什麼?線上麻將?我們玩過這種東西嗎?
【勾凇:學累了,我跟小包陪他太奶奶玩了幾圈兒,他太奶奶都九十多歲了,牌技一流,回回兒把我們幾個殺得落花流水。】
【蔓延:還有誰跟你們一起玩?】
【勾凇:他太奶奶的陪護阿姨。】
隔著萬水千山,又汪洋大海的,我們玩麻將,很傻叉吧?
【勾凇:你也不看看國際形勢,現在哪個外國人要是不過中國春節,不玩麻將,不吃辣條,那特麼就是落伍。】
【蔓延:彆擱這兒唱讚歌兒,三缺一。】
【勾凇:鮮大少不就是那個‘一’麼?】
【蔓延:三個‘傻’給一根‘蔥’碼城牆,我不上桌兒。】
【勾凇: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
【蔓延:要臭你們臭,我睡覺。】
勾凇又打來電話,蔓延直接關機。
蔓延一個人打遊戲,戰到後半夜,累到慘才睡去。
翌日上午八點,蔓延醒來就起床了。
正在廚房忙碌的鮮梣見蔓延從臥室出來,就告訴他說:“奧德醫生出門旅行去了,幾天之後才能回來。”
蔓延懶得給回應,照你所說的,約好了專家,結果人家不是專門等在這裡,要等的是我們。
又或者本就是你有意要我出來閒逛世界風景獨好的。
“去莫丹嗎?如果你不想出門的話——”
蔓延沒等他說完,拎起沙發上的外套,推門出去了。
站在矮矮的木柵欄邊上,回頭看鮮梣怎麼還不出來。
在大門的旁邊,掛著一塊“鮮梣”名字的拚寫木牌,漂亮的深藍色。
鮮梣換了一件黑色外衣,靠,居然跟他身上這套是同一款。
什麼玩意兒!他們是雙胞胎兄弟嗎?
深藍的天空,掛著幾朵浮雲。
看著鮮梣步履輕快地朝自己走來,蔓延忽然一陣緊張。
從家張到異鄉。從閼氏到步魯克。從天上到地下。
他堅持的“墮落”,就是無法自救的生活模式,他不是不想改變,是沒有那個能力與毅力。
他需要一個比他頑強的人來支持自己,以免摔倒以後爬不起來。
灰心呀。頹廢呀。最能讓一個人的意誌被消磨殆儘。
脆弱無比就是他了。
沒有哪樣事,他能夠做好的。
他和鮮梣之間是隔著“萬重山”,不僅是他在翻山越嶺,鮮梣也在跨過艱難險阻。
他們現在不是已經彙合了麼?
是鮮梣堅持帶走他。
而他也“扭扭捏捏”地跟來了。
或許,他們能夠更親一些。
鮮梣自自然然地挽住他的胳膊,“我不會把你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走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