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七星 花前月下,我們應該做點什麼。……(1 / 2)

建築聯盟 儼洵 5981 字 8個月前

打,舍不得。

罵,開不了口。

蔓延的氣定神閒震懾住了鮮梣,咬咬牙,愣是沒回上話兒來。

話再多,也不如用實際行動來證明。

鮮梣拿蔓延的手機對著他刷臉,然後就背過人去一頓操作。沒一會兒,又刷臉。

由於光線太暗,驗證失敗,他隻得打開自己手機上的手電筒,弄了老半天,才把手機還給他。

鮮梣繃著臉,走在前麵,不再理人。

蔓延收了手機,自然是沒急著看他弄了什麼。

越往前走,街道越是擁擠。

他怕鮮梣認不得回去的路,但隻是落在後麵兩三步的樣子,絕不上前並行。

果然,在一條僻靜的岔路口,鮮梣失去了方向感。

看天,看月亮,就是不回頭看身後的人。

蔓延默不作聲地拉過他的手,踏上了東西向的路徑。

鮮梣立即把他的手揣進自己的口袋裡,在封閉擁擠的空間裡,鮮梣修長圓潤的手指給蔓延的掌心捏出了汗。

樹梢間隱隱有低低的,聒噪的蟬聲傳過來,單調著,卻能一聲聲地打破了他們之間僵硬的格局。

“你喜歡齊白石的蟬嗎?”

“學不來,耗時耗力,不如不動筆。”

鮮梣聽了此話,恨得牙根兒癢癢。

就好比他問某人:你吃飯了嗎?

某人卻回答:我不愛吃魷魚,不管花樣怎麼翻新,都不喜歡,吃起來費牙。

隻要蔓延“良心”發現,麵對鮮梣那一顆情愫切切之心,不說用十分的熱情來回報,也應該在言談舉止之間,給個說得過去的應和吧?

但他偏不。即使心裡燃燒著一團火,在臉上也得鋪滿冰川。

一副你彆靠近我,可不是我求你喜歡我的倒黴模樣。

“花前月下,我們應該做點什麼。”

鐵鍋燕就有眼前,門口已冷清,但從窗口可以看到裡麵晃動的人影。

蔓延抽回手,生硬地頂了一句,“你是你的樂隊指揮,我卻不是你的演奏員。”

兩不合諧!

彆給我挖坑。

一片落葉從鮮梣的肩頭掉落,無聲無息地飄蕩在空氣中,然後落地。

蔓延不再管人,獨自推門進去。

“嘎吱”響過,鮮梣仍愣在原地。

他有些站不穩了。夜風吹過發梢,稍有涼意,但比不過心間的冷。

地上那一縷葉的黃有些刺眼,很容易讓人聯想起《向日葵》的花黃。

都是黃。

那畫布上的是價值連城顏色的鋪蓋,土壤上的卻隻是即將成灰。

蟬仍在頭頂叫個不停,他心口的氣焰也在起伏不止。

明天會是個心平氣和的好天氣嗎?

這種一杠一杠的狀態有趣嗎?有吧,不然怎麼讓他不能自拔呢。

玻璃門又響,蔓延探出頭來,“我拽你進來,還是讓奶奶請你?”

餐廳裡擺了兩桌,一桌是孩子們,另一桌是燕大叔燕大嬸,奶奶。

沒有爭議,包箏還是司儀。

酒是要有的,在這歡樂的節日氣氛裡,少了醉,成不了體統。

抱著閼氏陵特產的清酒,先給奶奶斟了一杯,“奶奶,您再沒有酒量,也得在子孫滿堂的日子口兒,喝了這一杯。”

奶奶笑,笑眼裡有瑩光在閃,“我做了啥子事兒,竟有這等福分啊!”

打勾凇開始,蔓延排在第二,然後是孫傑,許崇,最後的段綢,不但敬酒,還給奶奶來了個擁抱,“奶奶,感謝您,給我們延鶴一中培養出了兩個好兒郎。”

孫傑憋不住,笑場。

小包同學糾正道:“嚴肅點,老孫,誰笑你都沒資格笑。”

孫傑板正臉,連連點頭,“是是是,我錯了。”

奶奶打圓場,“小傑呀,奶奶嘗了你家那些年的茶,算白喝了。”

孫傑擺手,“您老肯喝,那是賞我的臉,這等好事兒上哪兒找去。”

段綢帶頭鼓掌,“哎呀,好聽的都順耳。”

順耳不順耳的,就看聽的人怎麼想了。

鮮梣舉杯,再次跟老人說:“奶奶,我們將來短不了您的茶葉喝。”

奶奶把眼睛笑彎,“我人窮誌短,被你們幾個給弄的,口味兒越來越叼,次一點的都不成。”

他們異口同聲地說:“奶奶,我們輪番上場,供得起您——”

“大叔大嬸,吃了你們的飯菜,我回家見啥都沒胃口啦!”

段綢調侃了一句,“你想吃就讓鬆鼠給你千裡走單騎唄!”

孫傑搭腔,“叔,我們鐵鍋燕是不是也在城裡開家分店呐?”

小包小脖一揚,“你懂什麼,啥叫‘物以稀為貴’?滿大街都是的,那叫煎餅油條。我們鐵鍋燕的菜是自家種的,不使用化肥。我們鐵鍋燕的肉也是自家養的,不使用添加劑。就這兩點,城裡哪家館子做得到?”

“那你以後思念這裡的飯菜,吃不好,睡不香的,豈不要‘人比黃花瘦’?”

段綢衝蔓延他們擠擠眼睛,這幾個看熱鬨的齊聲道:“‘莫道不銷魂’——”

小包一捅鬆鼠,罵道:“你還要裝啞巴到什麼時候?給我杠回去呀!”

“啊?”鬆鼠隻得說,“你想吃就來麼,才幾個小時的車程,算啥?”

大家笑倒成片,“有人不嫌累,願意馱著你呦!”

奶奶拉過小包的手,“寶兒呃,想吃這個不難,忍兩天,我就回去,天天擱家給你做啊!”

段綢推走小包,“奶奶,他臉上有花不成?我比他美,比他優秀,您也疼我一疼。”

奶奶犯了難,“小箏子臉上有沒有花,不要緊,是有人兒把他看成了一朵花兒。用你們年輕人兒的話兒講,這叫啥來著……愛屋及那個烏。”

也是,他不烏鴉誰烏鴉?

小包咳嗽了兩聲,當庭宣布了一件大事,“有明月作證,我小包,已經答應了包大人:允許他生二孩兒。”

所有人,都當沒聽見似的,各回各位,低頭吃菜。

鮮梣給蔓延的碟子裡夾了一塊花鰱,在他耳邊小聲笑,“自家魚塘裡產的,請放心食用。”

段綢撇開他們,直接坐到奶奶和燕大嬸中間,一會兒跟老人說話,一會兒又跟大嬸閒聊。

小包杵在桌與桌中間的空檔,下不來了台。

勾凇事先沒想到他有這麼一手,冷了場,他給鮮梣直遞眼色,但後者隻顧照顧身邊的人,裝眼瞎。

鬆鼠隻得偷偷一拉奶奶的衣服後身兒,“您倒給圓一下啊!”

段綢“啪”地打掉了他的手臂,“不管!自作孽不可活。”

奶奶衝小包一招手,“箏子,到奶奶身邊來。”

鬆鼠忙不迭地搬個小圓凳擠在奶奶和段綢的夾縫裡頭,拉著小慫包的胳膊把人給按在奶奶的膝頭。

段綢鼓了鼓腮幫子,衝包箏譏諷道:“就你會當眼前花兒。”

“你是一朵美麗的花,不假,但這裡沒誰想采摘你,就請孤芳自賞吧。”

段綢在桌子下麵拿腳尖使勁地碾這個小混賬王八蛋的腳丫子,惡毒地蹦出了倆字,“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