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限正版,儘在晉江 儘興(2 / 2)

今夜還是先去瀲花坊找十三娘,儘快查清楚事情始末才行。

濃厚的夜色將晏頃遲的影子拉長,少頃,他拂袖,朝弟子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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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半的日子,路兩邊都是燒過紙後的灰燼,黑灰裡透著赤紅,風撩起未滅的火星子,帶起灰,盤旋成一個小小的漩渦。

雖然在宗玄劍派的勢力範圍內,幾乎沒有過邪靈驚擾百姓的事件,但到底不是普通日子,在這個妖鬼盛行的修真界裡,沒人想當開刀的。

是以,集市上諸多的商賈都早早閉門歇業了,就剩下些賭坊樓館,歌舞升平,晝夜不息。

街邊的酒肆裡,夥計從門簾後麵抱出來兩壇酒,小心翼翼地擺到了桌麵上。

這深夜裡唯一的來客,是個年輕的男子,從進門時就安安靜靜的,孤身坐在窗邊,全程攏共說了不過幾個字,要了一壇清酒。

他既不同於消遣風月的浪蕩公子,也不似是執筆買醉的惆悵墨客。

因客人靜,夥計在放酒時忍不住偷瞧了他一眼,然而男人始終低著頭,他看不清。

蕭衍察覺了,卻沒說話,隻是抬了抬手,夥計登時大氣不敢喘地快步離開了。

沒過多久,簾子後又進來一位夥計,換了先前那個夥計的班,於是,清冷寂寥的店裡,又隻剩下了兩人。

夥計百般聊賴地撥弄手上的算盤,哈欠連連,見店裡還坐著位自斟自飲的客人,登時想了個用搭話來打發時間的點子,於是他迅速醞釀了一下自己的措辭。

蕭衍在斟酒,清透的酒液,注滿白瓷的杯盞,他慢條斯理地端起酒,飲了半盞。

“唉,真不容易,這半夜啊,就您這一個客人了,本想著趁這時候賺點小錢,結果這七月半的生意也不好做,”夥計找起話茬,試探地問,“您是修士吧?不過看裝束,應當不是這九華山的弟子?”

見男子不言不語,他又自個兒拾起話匣子,繼續講道:“不過話說回來,真不曉得這仙門最近在搞什麼勞什子,根本壓不住事兒,也難怪百姓都不怎麼出門了,就上回義莊的事,鬨得人心惶惶,您一會兒走夜路的時候可得小心點。”

這話,似乎讓客人來了興致,他偏過臉,忽作一笑:“是什麼人能有這樣的本事,在太歲頭上動土?”

“說是西城有人看見了走屍……”夥計目光本來在客人的側臉上,突然和他視線撞了個正著,不禁靜默了一霎——

都說揚州是山水養人的地方,其中也不乏風度瀟灑的俊俏公子,夥計見得人多了,自忖閱人無數,卻極少見到此般絕色。

那樣儘態極妍的男子,既有著含情千萬端的風韻,又有著山清水秀裡養出來的清雋,看得人心頭微顫。

“然後呢?”蕭衍問道。

他剛從義莊出來,本想找家客棧先歇腳,結果沿路走來,就這麼一家酒肆敞門做生意的,他左右沒點線索,乾脆坐下來要了壺酒,思量對策。

夥計恍若未聞,目光仍落在蕭衍身上。

蕭衍一隻手虛握著酒杯,在借著光,看餘下的小半杯酒液。

清透的酒液裡浮蕩著月色,水波紋似的漾到他眉眼上,酒肆裡昏黃的燭影,模糊了他的半邊臉,唯有那雙眸子,盛著滿室燭火,映著光。

耳邊始終沒有聲音再傳來,蕭衍複抬眼,和夥計再次對上了視線:“看我做什麼。”

“啊,哦……”夥計在他的聲音裡回過神,誠惶誠恐地接著說道,“那走屍有不少呢,雖說最後都抓到了,但是宗玄劍派一直沒給個說法,八成是義莊跑出來的,那義莊那麼大,要是不好好看管,天天死屍亂跑,那還得了?您一會要是走夜路的話,可千萬得小心點兒,這事保不準的。”

蕭衍隨口敷衍道:“就算門派不管,難道晏頃遲不管麼?”

“哦,您說晏長老啊……”夥計眼睛四處掃了掃,忽然傾身向前,望住了蕭衍,小聲問道,“您知道南邊樓館的十三娘嗎?”

“十三娘?”蕭衍輕揚眉。

“就是那揚州絕色十三娘啊,說是天仙下凡呢,您來這裡沒聽過嗎?”夥計說這話時,眸光裡意猶未儘,透著點興奮,“好多人千金一擲,隻為博她一笑,我聽他們說,連九華山的晏長老都想目睹她的容貌,他本來是偷摸著去的,結果讓人給認出來了,沒說幾句就離開了。”

“我猜,他最近肯定又悄悄往那樓館裡去了,才無暇正事呢,”夥計說著,又遺憾道,“不過這些,就不是我們這些普通百姓能看到,聽到的範圍了。”

蕭衍抿了口酒,如無其事地說道:“晏長老風雅慣了,偶爾附庸幾回,自要講究個儘興。”

夥計見他能接茬,心覺是個好說話的,才放下心說道:“您也可以去瞧瞧嘛,這秦樓楚館的娘子,錢給的多就行,呐,就在這朝南兩三裡,過了橋就是,叫瀲花坊。”

“哪有人敞著門做生意,把客人往彆家送的道理。”蕭衍抬眸,眼裡藏著笑。

夥計被他說得微怔,賠著笑臉低下頭。

蕭衍收回視線,端起杯盞,喝了口清酒。他知道夥計的意思,城裡麵太亂,想早些關店歇息去。

晏頃遲現在應當在自己的閣裡忙義莊之事,趁著這個空當,倒確實可以先去這煙花柳巷裡探探口風。

權衡過後,蕭衍擱下杯盞,用從阿鬆竹舍裡翻出來的碎銀,結了賬,遂了夥計的願。

“瀲花坊是窯子,隻要天不塌,九成九都在敞門做生意,”夥計喜笑顏開地送走他,“您慢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