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限正版,儘在晉江 喘啊(1 / 2)

廂房裡燭台撩著火苗,月光從外麵淌進來,傾了一地幽色。

蕭衍立在深夜的燭火裡,目光凝聚在那張臉上,久久沒有挪開。他的手不自禁虛握成拳,卻是克製著動也未動。

男人青綢上泛起的光澤,讓他想到了暮冬的夜,也是此般顏色,黑裡滲著青。

恍惚間,眼前又浮現出舊日的場景。聖湖的水很冷,冷到砭骨,他的頭被深深按在水裡,動不得半分。

蕭衍被嗆的喘不上氣,湖水浸透他的衣裳,讓深夜裡的寒意徒增。

身後有人用手緊壓住他的脖頸,不讓他起來,身上的傷口泡了水,腫脹後又潰爛,疼痛一分分侵蝕了他的感官,讓他變得麻木。

蕭衍下意識掙動兩下,換來的卻是更深的窒息。

“蕭衍,你說你老子娘怎麼就生了你這麼一個賤.種,從小克父克母不說,謝懷霜收你入門沒個一年,就被你給害死了,後來要不是晏頃遲嫌你可憐,給你抱回來,你現在指不定還在哪個勾欄裡當小倌呢,你又有什麼資格跟我平起平坐?”那人嗤笑著,扣住蕭衍的後頸,將他猛地拽起來。

蕭衍被迫抬起臉,艱難地喘息,他喉嚨裡全是濃重的腥膻,呼出的熱氣濕潤而黏膩,撲在麵上,轉瞬就變得冰涼。

身後站著無數弟子,圍堵在寂寂的夜裡,像是觀戲的人,居高臨下,冷眼旁觀著一切。

“你倒是會走捷徑啊,勾引你師叔上位,也不害臊,”那人捏住他的下顎,迫使他對著自己,嗤笑道,“怎麼樣蕭衍,半年前你到晏頃遲那揭發我,說我禍盈惡稔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有朝一日自己也會落得這個下場?”

蕭衍意識昏沉地翕動嘴唇,想要說些什麼,然而對方絲毫沒有讓他開口的意思,以一種鄙棄地目光將他打量一番,接著諷刺道:“好看,都淪落到這番境地了,還是這麼漂亮,眼睛亮的跟勾魂似的,難怪晏頃遲喜歡把你養在身邊。”

扣在頸脖上的鐵鐐越收越緊,不多時,便有血痕滲出來。

蕭衍疼得冷汗淋漓,冬夜的風在湖麵上方呼嘯徘徊著,他聽不清風聲的嗚咽,緊貼耳畔的隻有無休止的嘲笑與謾罵。

那人接著說:“可那又怎麼樣呢?野.種就是野.種,你就是入了宗玄劍派的門,也改變不了你這個賤命,彆他媽以為翻身給人.騎,就能麻雀變鳳凰。喘啊,喘給我們聽聽,讓我們見識見識你是怎麼一副賤骨頭在晏頃遲身.下承.歡的。”話音未落,他一腳將蕭衍踹翻在地。

蕭衍渾身浸在肮臟的血漬裡,臉就沉在泥濘邊,心口的悶痛讓他大腦變得混沌遲緩,他抬不起身,就隻能用微弱的聲音喃喃道:“我沒有……我沒有勾引晏頃遲……沒有……”

他一邊又一邊的重複著,作著毫無意義地解釋,換來的卻是旁邊人視如敝履地哂笑,那群弟子們始終以一種觀戲人的姿態諦視他,冷淡的眼睛裡泛起嘲諷的憐憫。

“放你娘的狗屁,晏頃遲都在掌門那親口認了,你還在這自欺欺人呢?”那人蹲下身,惡狠狠地扼住他的脖子,啐了一口,“我先前稱你一聲師弟,那是給你臉,你既然不要,就怪不得我無情了,不知好歹的雜.種。”

蕭衍被掐的逐漸透不過氣,他掙紮著,在混沌中費力地喘息,眼前全是浸了水的重影,他感覺自己像是被漲潮的水淹沒,強烈的窒息感湧上來。

“你說咱們也算是同門師兄弟一場,當年的事你裝瞎,不就什麼都過去了嗎?你為什麼非要和老子過不去呢,嗯?你賤不賤呐。”

視線裡的景色在轉淡,蕭衍呼吸越來越艱難。

“不過幸好,老天有眼,叫人給我放出來了,還讓我看到了被扔進無池的你,真是天道好輪回,”那人忽地鬆手,拍他的臉,“你害老子被關在天牢吃儘了苦頭,你在外麵倒是知道快活,夜裡麵喘兩聲,連他媽修煉都省了,是不是啊,蕭衍?”

蕭衍蜷曲起來,劇烈地咳嗽,他知道自己今日落得這番境地,是條狗都能在他頭上撒泡尿,他反抗不得。

殘喘尚存,他唇角卻忽然漾起一抹笑意,帶著深深的嘲弄:“好師兄,當年你想撈好處,勾結外教,滅了江氏滿門的時候就應該想到這樣的下場,我不過是順水推舟,送了你一程而已,又何必如此置氣?”

他不等對方回應,又滿是惡意地笑起來:“師兄啊,你的仇敵從來都不是我,是江之鬱,是對江之鬱念念不忘的晏頃遲啊。我賤命一條,你殺我,可以逞一時之快,可你難保後顧無憂,你該不會以為我死了,晏頃遲就會放過你了?”

他麵頰上都是臟汙血穢,卻偏偏目色清亮,透著悲憫:“你好天真呐……我在下麵等著你呢!”

“蕭衍!”那人聞言,登時目眥欲裂,伸手將蕭衍重新拖拽起來,不給他反應的空隙,再度將他按進水裡,“去你媽的,死到臨頭還在這狗仗人勢,老子這就讓你清醒點!”

寒冷的湖水猛地灌入口鼻,耳邊的咒罵聲戛然而止,蕭衍被那群人死死按住,沉入無邊的晦暗。

……

廂房裡的燭台在夜風裡明明滅滅,蕭衍沉默著,火苗的光恍惚撩到他臉上,將他從塵封的過往中喚醒。

記憶裡的麵孔和眼前人的模樣逐漸重合,蕭衍麵無表情地望住那張臉,玩味兒似的將他的名字在心裡輕輕念了一遍——裴昭。

閣老最得意的門生,私下裡卻是個放浪形骸的壞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