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限正版,儘在晉江 沐浴(1 / 2)

蕭衍出了門,才發現晏頃遲在誆他。

哪有什麼人手,夜裡麵的靜,全是因為在晏頃遲的結界裡,連傳音的暗器,也是在故意露給自己看。

兵無常行,以詭詐為道。他太擅長這招了。蕭衍跟在他旁邊,眼神不斷從街道兩邊滑過去。

這路不是去九華山的路。蕭衍又瞧了眼晏頃遲,晏頃遲察覺到他的目光,偏過臉來看他。

“我看飯是吃不上了。”蕭衍避開他的視線,看向彆處,“你要是不準備請,就彆跟我這兒費功夫了,我什麼也給不了你。”

晏頃遲不說話,隻是笑,笑裡作春溫。

蕭衍欲言又止,他見過晏頃遲的很多麵,薄幸,深情,溫柔,狠戾,諸此種種,他也知道晏頃遲絕非看起來的儒雅清貴,他千人千麵,他是覆滿水霧的璆琳,沒人見過他真正的底。

蕭衍在這瞬息間,想明白一件事,想要晏頃遲死,這殊非易事。

他思及此,眼風一偏,正巧發現晏頃遲在看自己,晏頃遲的目光黑漆漆的,像是將人籠在一潭死水裡,可在天邊漸盛的晨曦下,反倒襯地他眼裡有浮光。

晏頃遲好似有所察覺,在蕭衍目光偏來的一刹那,避開了。

“好看麼,”蕭衍一說話,就帶著股淡淡的嘲諷,“你這樣看著我,不知道的還以為在眉目傳情。”

晏頃遲不接話,他在路邊鋪子前停下步伐,問道:“公子想吃什麼?”

蕭衍:“吃什麼不行。”

“那就這家罷。”晏頃遲說著,先一步踏入了鋪子,蕭衍跟在他後麵進去。

正值辰時,日光卻已經高過頭頂,熱風夾著雨後的潮濕氣,卷入鋪子裡,吹得人又燥又悶。

暑氣難散,店裡小二打著手巾,擦著汗,跑過來問道:“二位客官要吃點什麼?”

“小酥餅,米粥。”晏頃遲說。

蕭衍默了一瞬,說道:“跟他一樣。”

“好嘞。”小二忙不迭地去了。

兩人臨窗對坐,相繼安靜下來,外麵街道熙來攘往的,吆喝聲混雜著鳥鳴,鬨得沸反盈天,青石板路被太陽烤得乾燥,在一輛輛馬車的碾壓下,揚起陣陣塵土。

從二樓往外看,遠處有連綿不絕的青山,往近了看,樓下灰瓦挨著灰瓦,綠蔭連著綠蔭。

數百年未見的景色,迎著晨曦,都在眼前鋪陳開。

蕭衍喝了半盞茶,說道:“你還真吃飯呐。”

晏頃遲不禁一笑:“看來公子是準備好和我說什麼了。”

“我說,你就會信麼?”蕭衍百般聊賴地說。

“洗耳恭聽。”晏頃遲答。

“客套話大可不必,”蕭衍笑說,“你要是信,咱們現在也不會坐在這一起吃飯了。”

晏頃遲微頷首,倒了一杯茶:“那是公子沒有拿出誠意。”

蕭衍笑地虛情假意:“我告訴你我的身份,你就會告訴我你的麼?”

晏頃遲不答,他抿了一口茶,放低了聲音:“九華山宗玄劍派的三長老,姓晏,名頃遲。”

他就這麼不吝嗇的說了,像真要推心置腹似的。

蕭衍輕磕茶盞,靜默了會兒。晏頃遲當然不怕說,因為他早就聲名顯赫,他這樣攤牌無非是在施壓,一方麵是告訴自己他的身份地位,讓人有所顧忌,不敢撒謊,既然有了擔憂,那心理防線自然不難攻破。

而另一方麵,如果自己非名門正派弟子,他抓人都不用顧慮明麵上的問題了。

插科打諢是混不過去的。蕭衍在腦海裡仔細過了一遍瀲花坊裡的所見所聞,他不能信口開河,因為晏頃遲會去查驗。

他必須要未雨綢繆,時刻提防晏頃遲在話裡下套。

不消片刻,小二將餐食端上來,剛熬好的米粥還在升騰著熱氣,模糊了兩人的視線。

“我啊,”蕭衍將粥端到麵前,從容說道,“姓蕭,單名一個翊字,是個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終日遊手好閒的紈絝,不過沾著門派的光,才得以同晏長老在一個地方玩兒。”

他說到這,用瓷勺舀了一勺粥送入口中,等粥咽下去,腦子裡過完話,才接著說道:“門派自是不敢跟您比的,京墨閣。”

不比宗玄劍派盛名在外,京墨閣,是所有仙門中最掛不住顏麵的存在,以掌門“隨性”而昭著於世,喜愛在門派裡養小倌就罷了,偏偏還是個愛高調出行的顯貴。

其門下弟子更是不講門風,出入青樓賭坊早已是司空見慣的事,可即便如此,他們卻還是仙道中的名門貴胄。

不過大家也都曉得,他們的地位全靠自家師祖和宗玄劍派師祖那份匪淺的情份,才得以立足於今,名不副實罷了。

宗玄劍派掌管的勢力範圍雖大,但無法去蕪存菁,其下大大小小的仙門眾多,涇渭分明,遑論這種靠師祖留名的半吊子仙門,宗玄劍派根本懶得去管,對於他們門風驕奢淫逸這件事,至多就是痛砭時弊幾句。

大家對此都是心照不宣。

而京墨閣有權有勢,裡麵多的是紈絝,胡攪蠻纏的人,隻要他們不想見,管你是誰,哪怕天王老子來了,都會直接給你拒之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