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市的自然風光一直為人所稱讚,但陳沫卻從未來過。
她在幾日前落地後就一直在這座新城市的周邊兜兜轉轉,有時去爬爬山,有時去看看花。
這幾日來陳沫的心情也在不知不覺中被治愈了許多——她現在已經很少再想起關於傅景書這個人了。
或許現在就說徹底放下尚還有些早,但陳沫認為,那隻是早晚的事。
陳沫居住的酒店在繁華的商業區,一到晚上,這裡的燈紅酒綠就將來遊玩的男男女女照耀得光彩奪目。
在霓虹燈的映照下,有些光怪陸離的美。
在這樣的地段開的酒吧自然是十分受人歡迎的。
陳沫在酒店裡待得慌,索性就下樓到酒吧街上逛了一圈,隨即便挑了個還算看得順眼的酒吧走了進去。
陳沫今天穿著一襲藍色的超短裙,她的黑發有些長了,略微懶散地披散在身後,額頭前的劉海被風吹得有些散亂,然而在閃耀的燈光下卻無端顯得有些慵懶的迷人。
她一進去便是一路的注目禮。
陳沫對那些各色的視線視若無睹,她目不斜視地走到了吧台前,點了一杯濃度稍淡的酒。
“小姐,你能和你喝一杯嗎?”一根慵懶的手指從背後輕巧地勾住了陳沫耳邊的發絲,酥酥地在她耳邊吹了口氣,“剛才就一直注意到你了。”
陳沫掀起眼皮,側身躲過了女人軟綿無力的挑逗,她嘴角噙著一絲淺笑:“家裡有老婆,很凶,待會兒她就來了。”
“……”女人收起了一臉的神情,頗為有些遺憾,從上到下打量了陳沫一下,吹了聲口哨,“你可真是好正點。”她隨即又附了上來,“我不介意你有老婆的。”
“我介意。”陳沫從調酒師手中接過了已經調製好的酒,轉身就往另外一頭走去了。
這酒吧中的大多都是來此時宣泄的男男女女,陳沫最近總一個人待久了,偶爾也會想念以前熱鬨而又充實的日子,現在的她總要將自己置身於人群之中才顯得不是那麼的孤獨。
為了防止再遇到剛才的那種腦殘,陳沫在轉了一圈後,在一處略微不是那麼顯眼的地方坐了下來。
奈何她本身仿佛自帶光環,剛一坐下來,旁邊那喝醉了一直在虛空中和周公談夢的人就注意到了她。
陳沫眼角的餘光自然是瞥見了那人落在她身上的視線,但陳沫毫不在意。
她輕輕撮了一口杯中的酒,一股濃烈的酒精味登時充斥在她的口腔中,那濃烈的感覺一直從喉間滑到了腹部,原本陳沫就沒吃飯,這一來,腹部便有些不適。
但陳沫依舊麵無表情。
直至那陣辛辣過後,漸漸地浮上了一陣淡淡的甜味,陳沫這才有些後知後覺地想到——空腹不能喝酒的。
這個念頭隻是例行公事一般在她的腦海中遊行了一圈,隨即便識趣地自我蒸發了。
由於旁邊那人的視線過於熱烈了,陳沫暗中皺了皺眉,不動聲色地往一旁挪去,眼神就這麼不經意地一掃那一直盯著她的人,一下子便止住了動作。
這人約莫二十五六歲,渾身充斥著濃烈的酒精味,隻一看便知是受了半宿的酒水澆灌。
而這一看,陳沫隱約覺得麵前的人有些熟悉,在腦海中逡尋了多番,才驚覺這人竟是她大學同專業的一個學姐!
陳沫下意識地叫出口:“章學姐?”
章琳迷離的眼神仿佛終於重新聚焦,“你是...你是陳沫?!”
“是我!”陳沫不免有些興奮,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城市裡看到曾經的熟人這讓她有些開心,“你怎麼喝了這麼多酒?”
章琳的神色又黯淡了下去:“說來話長...”
陳沫放下了酒杯,一副準備認真聆聽的模樣,卻見對麵的章琳說完話後一直盯著她的臉在認真地打量。
陳沫被她看得有些心虛:“學姐?”
章琳忽然伸手抓住陳沫的手腕,她的語氣仿佛抓住救命稻草般:“陳沫,你幫幫我,你一定要幫幫我!”
陳沫被她的動作嚇了一跳,驚覺章琳的情緒不對,隻得出聲安撫:“這裡不是說話的好地方,我在附近的酒店開了房間,咱們可以到那裡再說。”
酒店內,章琳的情緒穩定了許多,甚至也開始逐漸恢複了清醒,然而,這才是陳沫頭疼的開始。
因為清醒過來後的章琳就開始在那哭。
陳沫在一旁隻得有些木訥地杵著,手和腳都不知道該怎麼放才好。
陳沫大學時隻忙於鑽研學業和暗戀傅景書了,和章琳也隻是因為共同拍攝一個學校宣傳片認識的,兩人畢業後就一直沒了聯係,如今再見反而生疏了許多。
章琳許是很久沒有這樣淋漓儘致地哭過了,過了十來分鐘哭聲才逐漸緩了下去,這才說明了其中的緣由:“我大學畢業後就打算拍一部屬於自己的電影,但門檻太高,我又沒後台,隻得先從微電影開始。”
她又開始止不住淚水:“我好不容易籌夠了資金,誰知女主角竟然受傷了,這下進度耽誤了不說,眼看微電影的旺季就要過去了,我要是不能按時完成拍攝怕是一切都會打水漂。”
章琳家的條件本就不算很好,當年大學都是一邊勤工儉學一邊才勉強畢業的,如今才剛出社會就遭受這樣的一個打擊,換作是誰怕是都會受不了。
陳沫沉吟了一會兒——自己的私人存款這麼些年來也有一點,雖然不多但是應該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幫一幫章琳。
想著她從錢包裡抽出了銀行卡,放在桌上推到了章琳的麵前:“學姐,這裡是我這兩年來的一點小存款,雖然不多但...”
章琳一下子抬手打斷了陳沫的話:“不,你誤會了,我怎麼能要你的錢呢?”她有些急急地出聲解釋,“你大學的時候不是很愛表演嗎,你隻需要替一替女主角把剩下的戲份拍好,我隻要能按時備案交上去就好了。”
“我……”陳沫有些為難,“我怕是不行。”
“你可以的!”章琳帶著哀求,“你的形象完全沒問題,你就當幫幫我一次,好不好?”
說起要演戲,陳沫的心中有些五味雜陳。
當年的自己為了傅景書毅然放棄了它,這是陳沫一直以來的夢想和熱愛——而這個少時發黴的夢想,卻在未來的某一天忽然又兜兜轉轉地回到了自己的麵前,以一種截然不同的方式再次出現在了她的生命裡。
這是命運嗎?
“好,”陳沫握住了章琳的手,眼神中充滿了力量,“我幫你。”
——
一連幾天,傅景書的生活依舊如初,陳沫小孩子一般鬨脾氣的消失也並沒有改變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