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 這樣想真的錯嗎(2 / 2)

算了。

誰讓這人是雨宮的同伴呢。

不過說到「同伴」……

確實也有點好笑。

阪本這人果真隻要稍微引一下就會衝動行事,三島又因為自身與怪盜的距離感過近產生自卑心理,而其餘人,雖說也算是會為團隊考慮,但他們難道都沒發覺到——

現在正跑在路上的隻有三男兩女加上一貓麼?

「不行。還不能笑。」在努力調整著呼吸,儘量把自己的速度變慢以至於不會跑在最前麵的日裡這樣想著,「現在可不是笑的時候。」

他隻需等待須藏等人按照計劃行事,先是抓住阪本,然後再是——

“欸?!”

當因為奔跑會不斷拉近距離,然後瞧清楚那經過一個拐角後站在走廊上的一大一小模糊人影是何人時,包括日裡在內的全員都忍不住露出了驚訝和不解的表情。

“嗚、嗚嗚……” 一個身著藍裙子的小女孩正垂著腦袋有一下沒一下抽噎,還用手臂抹著臉。而怪盜團的那位Skull正手足無措地蹲在對方麵前,臉上那是猶豫不決又有些莫名的神情:“彆哭啦,真的彆哭啦……”

看著平日裡嗓門大得如喇叭一樣響的黃毛此刻聲音可以溫柔似水時,不知是誰忍不住說了一句“這是阪本嗎”,導致被叫到名字的人一個不爽地瞪過來。

“我當然是阪本啦——欸?!”

秀儘前田徑部王牌部員的聲音停頓了一下。

然後它又恢複了熟悉的刺耳:“大家怎麼會在這裡?!”

「——我們也很想知道啊!」

上麵這句話是莫名其妙就被npc追的眾人的感慨。

就是這樣,供奉雲子小姐的人員恢複回了六人一貓。

但是問題也隨之而來——

“阪本,這個小女孩是誰啊?” 在跟黃毛同伴複述完先前的遭遇後,三島忍不住問。

而還沒等到對方的回答,高卷就突然像是恍然大悟地睜大眼睛,然後又是一個抬手一指:“啊!我說她怎麼這麼眼熟——她就是我剛才在教室門口瞧見的人影!”

此話一出,大家又是驚訝了起來。

阪本則無奈地塌了下肩:“彆搶我的話啊……”

經過這個高中生的複述,其他人大致搞懂了突然出現於此的小女孩為何人——

她就是、或者說,她扮演的就是本次鬼屋遊玩主題的核心人物,「雲子小姐」。那個早在上世紀九十年代於小學內慘遭殺害的、舌頭也一並被奪走的、總愛身穿一條藍裙子的女孩子。

“話雖如此……” 看著還在抹眼淚的小學生,三島又忍不住道,“阪本你也真是太莽撞了。”

“為啥啊?!” 對方果不其然反問了。

“因為這種情節很正常呀!” 怪ch的首位管理員也不甘示弱,“玩恐怖遊戲的時候,突然就脫離隊伍的人不僅常見得很,連下場都是如同複製粘貼的百分百死亡呢!”

“你——” 阪本這下來氣了,“可我至少是有正常理由的——而且現在不也為團隊做了貢獻嗎?!”

“謔?” 對方那手臂突然交叉於胸口的動作自然表示出內心的不屑,“那你倒是說說看,這位雲子小姐怎麼吸引你了?她身上可啥道具都沒有呢。”

“這當然是因為——”

“呃!”

在目睹秀儘黃毛原本氣勢洶洶的態度一瞬暫停,再伴隨像是掩飾著什麼的尷尬咳嗽消失得無影無蹤時,三島忍不住挑起了眉。

“怎麼?” 他抬了抬鼻梁上不存在的眼鏡,“你的狡辯就到此為止了嗎,首殺君?”

“——「首殺君」是指什麼啦?”

當日裡笑嘻嘻地插入對話,以及雨宮都在向這邊投來疑惑的目光後,阪本此刻的表現就更顯奇怪了。

他先是看了看藍裙子的小女孩,又是看看自己那生死共患難的同學(重音),然後又像是想起什麼不愉快的事情,表情變得落寂起來。

“首殺君就是阪本啊,因為他這種人放在恐怖遊戲裡肯定是第一個被——”

“她長得很像我有好感的女生。”

在染著金頭發的少年默默憋出一句心裡話打斷自己對同伴的解釋時,三島那本就大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欸?!”

一瞬間,他靈活的思維開始對阪本所說的內容進行了仔細的處理。

「她」:雲子小姐。

「我」:阪本龍司。

「女生」:上者喜歡的人。

那句話的一個明顯信息:「雲子小姐的臉很像阪本喜歡的女生。」

而那隱藏信息則能從「有好感」推斷出來——「阪本喜歡的女生並不是阪本的女朋友。」

於是全部的內容其實就是:

「阪本有一個喜歡的女生,但那人並不是他的女朋友。雖說原因不明,但基本可確定為要麼是對方有男友了、或者對方單純不喜歡阪本、當然也有阪本並沒有向她告白這三種不同情況。而剛好,這次鬼屋主題的核心npc扮演者的女孩子長得就跟那女生差不多,所以阪本那本就脆弱的心弦自然是被這個小學生輕輕彈動,導致他再次墜入酸澀無比的情傷之海。」

“加油。” 三島說。

阪本歎氣:“知道啦。”

“不過我怎麼感覺這雲子小姐更像日裡啊?” 高卷問。

日裡微笑:“欸?”

這像是漫不經心的一句話,一瞬間就將全場的注意力都扯著放在了這個內藤高中二年級生的身上。

而剛好,在雨宮安慰地摸著腦袋的那小學女生也抬起腦袋,那雙濕潤潤的紫紅色大眼睛就這麼進入了其餘人的視線內。

“……唔!”

雲子小姐似乎有什麼要說的。

然而很可惜,她憋住了。

因為她的人設是個被拔掉了舌頭的鬼魂呢。

可其他人那強烈的好奇心不會這麼輕易放過她。

於是,這個確實年僅七歲的小學女生便要麵臨許許多多完全不知如何回答的問題——

“小朋友,你叫什麼名字呀?你不會真是這的工作人員吧?是誰叫你來的?”

“話說,你認識這個大哥哥嗎?對,就笑得很溫柔的那人。欸?你怎麼這麼用力搖頭?”

“你的眼睛怎麼跟日裡一個顏色?話說你這黑發看起來也假假的……不會是假發吧?所以你頭發顏色應該跟日裡差不多?”

“等一下,你們都問錯事情啦!總是問日裡相關的有什麼意思,還不如問問怎麼才能供奉她——啊,不好意思,我沒有說你真的死掉了哦!”

“其實三島說得倒挺對。”

突然的,就在扮演雲子小姐的女孩越來越害怕地往日裡那邊躲去時,從雨宮嘴裡說出的一句話立刻就讓本在蠢蠢欲動的眾人安靜了下來。

“問她有關日裡的事情是不可能得到回應的,畢竟她本就不認識對方。” 怪盜團的團長無奈地歎氣,“而且,你們是不是忘記了什麼呢?”

他說著一把撈起位於自己腳邊的同伴,然後麵無表情向大家展示著對方那因為困擾於迫在眉睫的危機但無奈於不能暴露自己的糾結模樣:“你們看,摩納都炸毛了。”

“屠、屠夫……喵!” 貓咪提醒道。

於是除去在場四人一貓的大家臉上不約而同瞬間出現了震驚的表情。

而那龐大的身影順勢出現在了他們的左手邊。

戴著白色麵具,正提著一把已經關掉了的電鋸的鬼屋敵人正與站得離自己最近的黃毛對視。

“……”

“……”

“……”

“……”

“……”

「**。」

在莫名而漫長的沉默之中,一直微笑著的日裡,終究還是於內心又說了一句臟話。

“嗚哇——”

但那來自雲子小姐一聲終究還是忍不住的哭喊,自然是順勢打破了眼前莫名的氣氛。

於是阪本吞吞唾沫,然後對屠夫npc挑起眉毛:“要不聽我們解釋一下?”

“……” 對方還真點了點頭。

就這樣,在了解完大致情況後,這位提著電鋸的工作人員最終單手抱著那又在抽噎的女孩子,往來時的反方向慢慢離開了。

而看著這兩人的身影越來越陷入黑暗之中、然後又一邊響起一陣腳步聲接著是喜多川出現時,大家的表情那確實是各有各的精彩。

“你們怎麼都在這站著不動?” 真正那個長期脫隊的首殺君此時還疑惑地問。

阪本忍不住又喊著:“你覺得我們還能乾嘛啊!”

“你問我我怎麼知道?畢竟我又不在。”

“那你說你去了哪——”

聽著這兩人熟悉的拌嘴,一直背靠牆壁眼望天花板的日裡,還是無奈且熟練地歎了歎氣。

此刻他的內心,已然從一開始瞧見A計劃被雨宮那猛地一掀麵具的動作崩潰時的震驚,變為了現在的淡然和平靜——即使B計劃也以自己妹妹紗柚彌扮演的npc被抓住、而身為強勁敵人的屠夫角色莫名退場作了一個失敗的完結。

當然,以他的考慮程度,自然也是有C計劃存在的。

但現在的日裡,還是抵擋不住內心的那一股感覺——

他太疲憊了、也太無奈了。

而且,他也太生氣了,對雨宮身邊聚集的那些人。

“唉……” 這個自認為失敗者的高中生垂眸,然後又看向了麵前那藍發的人,“看你這麼輕鬆地歸來,想必也有新發現吧,喜多川?”

這話一出,原本還在跟阪本爭吵不休的怪盜便回過神來:“我確實有。”

他說著舉起右手,於是所拿的一包東西和一張紙便出現在眾人眼前。

“這是雲子小姐的舌頭。” 喜多川看著那底部沾著已經乾涸的血的小包說,然後又把目光放在寫著密密麻麻黑字的紙上,“這是能夠讓我們返回現實的辦法,以及所謂供奉的步驟。”

“你乾得好,乾得好啊。” 這是阪本不計前嫌的誇獎。

而喜多川重新保持沉默。

就這樣,按照紙上那絕對是提示的內容所言,本次的遊玩隻需要玩家在任意場地於雲子小姐的遺物:她的舌頭與黑貓玩偶的前方,進行再一次那幸福的雲子小姐儀式,即可算完成了供奉。

但需要注意的是,在第二次也是最後一次的儀式上,大家需要將之前撕下那屬於自己的紙片湊在一起,然後於心中默念在場人數加上雲子小姐的總次數的咒語。

於是,在手機顯示的時間為11:57時,這些已經在宣傳平均遊玩時間為半小時的鬼屋待了超過四倍的高中生,自然是馬不停蹄開始了最後的行動。

“雖然感覺還是有些奇怪的地方……” 新島在從口袋裡掏出自己撕下的紙片時這樣評價,“比如官方安排劇情的倉促,解謎的簡單化和過於漫長的地圖和遊玩時間,但總體上來看……”

她說著還是忍不住抖了抖身子:“對、對於從沒有接觸過鬼屋遊戲的人來說,確實足夠啦!”

“好吧。” 而阪本如此回複自己高中學生會長那明顯的表現。

然後,他又無奈歎氣著,接下來所說的話頓時令大家再次陷入緊張情緒。

“我紙片好像給弄丟了。”

“什麼——?!”

雖然他們所處的地方隻是個遊戲,但遵守玩法、默認其存在卻是必要的。阪本這不知該說是倒黴還是粗心的情況,隻能讓人感到一陣又一陣無奈夾雜疲憊堆積著,然後成為了失望。

而身為怪盜團的團長,雨宮並不覺得怎麼樣。他反倒向團員遞過去那屬於自己的紙片,然後建議著:“你用我的吧。”

“等、等等!” 這下不止是怪盜們驚訝,就連日裡也睜大眼睛,“你確定要把你的紙片給阪本嗎,ハス?萬一阪本因為遺失紙片出事了,那也是他自己的問題。但假設你的紙片跟他發生交換,這樣的話——你跟他同時出事的可能性可就大太了。”

內藤高中二年級生的態度很明顯了。

即,此行為過於得不償失。

其他人雖說也認為日裡所說的話算是在理,但畢竟不想看到同伴受難,於是他們也開始提議讓阪本用自己的紙片。

這下日裡隻能在大家不會注意到的時刻撇下嘴角。

但雨宮還是搖搖頭,堅持著自己的想法。

“反正大家在一開始肯定隻念了七次咒語。所以沒關係的,就算出事也有摩納陪著我。”

在他平淡的陳述下,原本還趴在背包裡的貓咪自然是猛地冒出腦袋,然後衝向曾堅信著會帶上自己一份的同伴們憤怒的喵喵叫著。

於是不僅是阪本,在場所有人都接受了。

可又為了加深儀式的感覺,喜多川建議大家用同一隻手拿紙片,而另一隻就抓住身邊的人,以此來傳遞所謂堅定的信念。

這下,雖說無奈於對方這一奇特的想法,但眾人也紛紛照做,都以右手持物左手牽人的姿勢開始了結束本次遊玩的最後一步:

每人八句的「雲子小姐拜托了」。

在內心默念結束,周圍陸陸續續響起同伴的交談聲後,日裡自然是喜滋滋地放下了攀在新島肩膀的左手。

而當感覺到自己肩膀還存在那沉重感覺時,他一個沒忍住,大大的微笑瞬間浮現在臉上:“哎呀,ハス,儀式都已經結束了,所以你可以放下——”

但很顯然,也很可惜的是,日裡的話並沒有說完還直接給堵在喉間的同時,因為那突然猛漲的負麵情緒給瞬間扭曲著,變為了極其慘烈的叫喊。

“——啊啊啊啊啊!!”

這個內藤高中的副會長此時瞪大雙眼,一副不可置信地盯著自己的右肩上存在的那物:

一隻血淋淋的斷手。

它大概、或許、應該、可能、亦是——

一直站在日裡右邊的人,是雨宮。

“嗬呃……”

在周圍人迅速圍在自己身邊時,日裡早已兩眼一白,就懷抱著那鋪天蓋地的痛苦昏睡了過去。

而待到他醒來,發覺自己正躺在鬼屋工作室的沙發上,腹部上不僅蓋著的是雨宮穿著的深色外套,旁邊還睡著一隻黑色的貓咪時,這個認知還有些恍惚的少年自然是掏出褲袋裡的手機,在將其點亮後確認著上麵的時間和消息。

但距離日裡睜開眼睛那一刻的14:21最近的,卻是那條發於14:20的內容。

——匿名:「喂,你還在吧?」

Goldfinch:「我在,或者我不在,這是個問題。」

匿名:「?」

匿名:「被我找到之後人設就從陰溝老鼠變成所謂帶哲學家了?」

Goldfinch:「你不會明白我身上發生了多麼痛苦的事情。」

匿名:「哦。」

匿名:「無所謂。」

匿名:「但在你就這麼死掉之前,也請於遺書上備注一下不是我逼你的。」

匿名:「然後,順便把你的目的道得清楚些。」

Goldfinch:「話說你就叫“阿裡巴巴”啊,這麼具有年代感的名字。」

匿名:「阿裡巴巴很符合我的真名啊,這一點你不也知道麼?」

Goldfinch:「也是。」

匿名:「……」

匿名:「千萬彆讓我知道你是誰。」

匿名:「不然我絕對會把那招用在你身上。」

匿名:「你這個跟蹤、竊聽、還給我家人寄威脅信的變態家夥。」

Goldfinch:「請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