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以為得休息,在床上躺著無所事事當條鹹魚。
實際上的休息,被基裘身邊的女傭目光灼灼地盯著,宛如即將出爐的魚被野貓圍著,差點以為自己暴露了。
但因為饑餓,外加午飯居然是不加料的螃蟹,它的香味實在是撩人,實在是無法裝暈下去,吃完後就被一旁虎視眈眈的女仆架起,塞進輪椅,一路優雅地如同汽車飆車被塞進了基裘的衣櫃。
之前還在心底裡大放厥詞,想要問森先生借衣櫃給中也換裝,可能先要考慮一下自己該如何逃離才是頭一件事。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現世報,但問題是他都沒有付出行動就先得到了報應。
上天不公啊。
太宰治麵無表情地被迫換上一套又一套的洛麗塔以及搭配的鞋子吊帶襪,還好頭發倒是沒有換來換去,隻是紮了雙馬尾,他的頭發其實沒長這麼多,用得是假發紮了進去,兩條油光發亮的雙馬尾垂在兩側,發絲癢癢得刺著尚有嬰兒肥的臉頰,額上還蓋了平劉海,他吹了一口氣,就如同掀翻了鍋蓋似的揚起。
原先為了不紮頭發,太宰治還很勤快地私底下經常偷偷摸摸修修,要不然怕是自己的真發也能紮兩個小揪揪,現在看起來是完全沒有意義。
要知道太宰治很少這麼勤快地打理自己的頭發,在□□的時候經常養長到遮住頭發都懶得動彈,中也為了防止他在任務之中摔倒,經常按著他在理發的椅子上麵,還為了防止他迫害理發師,玩剪刀紮脖子的把戲,還有的時候會親自動手。
不知道是中也故意報複,還是他手腳就是這麼不協調,剪得頭發就像是被狗啃了一般,實在是無法見人,還因此上了周報,中也不服氣,太宰治為了給中也看什麼是真正的技術也學了一手,修頭發的技術也十分出色,隻是後來覺得明明都是賭約,但最後變成給中也服務,好像隻有自己吃虧也就作罷。
不過這門手藝還在,以至於很長時間都沒有被發現二少爺還會修頭發。
但就算是禿頭,不修剪的頭發一直不長也很奇怪,更彆說太宰治的頭發還很茂密,他也沒打算向森先生那般犧牲這麼大,發際線都後移了。
不過被發現了也沒有辦法阻止他,揍敵客還有些民主在也不完全斯巴達,也隨他去了。
隻是基裘也有其他方法,要變化發型的時候用了假發。
那四根狗鏈也沒有浪費,掛在雙馬尾上麵,丁零當啷地作響。
太宰治:……
讓他比較欣慰得是衣服上麵沒有那個狗頭戳。
隻是基裘注意到修治的眼神瞥過裙擺,以為他是想著缺少了他最愛的狗頭,還特地說了一句,語氣極為勉強,“如果你實在是喜歡那個狗,媽媽也可以叫人給你添上。”
得到了太宰治的一鍵三連拒絕。
基裘的審美自然讓她無法接受這種Q版狗頭的畫風,即使繡個骷髏架子都比碩大的狗頭要好,不過隻是幼崽的喜好才在生日那天勉強接受,但她之前對太宰治所說得話卻絕對是真心的。
麵對著最喜歡的孩子,如果他真得要在所有衣服上麵都繡狗頭,基裘也能勉強接受孩子異於常人的喜好,就比如伊爾迷那套不堪忍受的釘子裝,但一扯上可以隱藏武器,基裘也沒有多說什麼,隻不過是要求他在家裡穿成正常人。
卻完全沒想過這套奇怪的服飾,連帶著某款小醜裝也會在日後出現在某著名的時裝平台上麵,變成了某種新時尚,不過這些先按下不表。
等聽到太宰治的拒絕,有著傲嬌打底,基裘也沒有認為是太宰治其實根本不喜歡狗頭,隻是認為他太愛自己了,要不然怎麼舍棄自己的喜好。
基裘並不是個擅長在家人麵前隱藏自己的情緒的人,她尖叫一聲忍不住抱住了太宰治,沉重的物理母愛之下,他似乎都能聽到自己的骨骼在這個擁抱下的脆響,還沒完,接下來就是音爆攻擊。
“啊!媽媽的修治實在是太愛媽媽了!”
這宛如繞口音一般話,讓太宰治都不願意去耗費腦細胞去思考到底是什麼讓她認為自己愛她的。
左不過是那傲嬌惹得禍。
伊爾迷去你的傲嬌。
太宰治麵無表情,甚至還有些習慣。
哦,還是不太習慣。
母愛沸騰的基裘拉出了三排衣架,上麵滿滿當當地都是各式的裙子。
基裘手裡抱著一大堆的衣架,她斜長的影子打在太宰治的臉上,就像是揮舞著肢體的碩大的蜘蛛,觸手上麵還掛著無數屍體。
“來吧,媽媽的修治。”
這話也像是衣櫃類怪談的序幕。
隻不過基裘的衣櫃規則寫滿了“要無條件配合”,要不然基裘就會變成狂化母親,比森先生還不如,至少他對待愛麗絲,還是愛麗絲占了上風,說不穿就不穿。
太宰治就像是個無感情的穿脫換裝人偶,任由基裘折騰,直到她拿出了一件新品,這是一件在基裘的衣櫥裡麵從來沒有見過的款式,卻是太宰治極為眼熟的和服。
這是一款黑色和服,在右側裙尾繡了大片的牡丹,一直延伸到右袖口,看著有些花俏,不過也比大段的蝴蝶結蕾絲裙擺的洋裙要好上很多。
他真得受不了蝴蝶結了。
基裘見幼崽一直盯著看,倒是也沒有多想,隻認為是他沒有見過這種樣式的衣服,隨口解釋道,“這是你喜歡的那個啾也小島的特產之一。”
那個島實在是太小了,基裘也不屑於記住名字,直接把糜稽經常掛在嘴邊的啾也當做小島的指代名。
這個島靠著啾也才打出名號,漸漸也有其他的特色產品流向世界。
不過還沒有到了揍敵客的眼中,這還是基裘在為修治準備生日禮物的時候發現的款式,雖然小眾,但她本人倒是很喜歡,隻不過那邊大力發展旅遊業,都是關於啾也的手辦,兒童服都會繡上狗頭,就像是個商標似的。
基裘不喜歡,便讓他們趕製新的,用得是傳統的花紋,現在才拿到手。
太宰治的腦海裡麵浮現出在地圖裡麵偶爾撇過的那個島嶼,在地圖裡麵也不過幾個指頭大小,就算按著上麵標著的長款進行換算,也比前世的國土要小上三分之一。
離大陸還偏遠。
說道這點,整個地圖也有些說不出的怪異,隻是異世界總歸和他的世界有所區彆,太宰治也並沒有多想。
但這個島嶼裡麵的一樣一樣東西都像是遊戲的任務指領一般在推著自己。
這種感覺,就像是吃了鯡魚罐頭,極為惡心。
“母親,我能進來嗎?”
門外伊爾迷的聲音傳來打斷了太宰治的思路。
在獲得基裘的允許之後,伊爾迷才走了進來,他的目光一直釘在太宰治身上,明明是一樣的眼神卻讓太宰治無端地發毛。
太宰治注意到伊爾迷的臉色微微發白,身上換了一件衣服,頭發也是濕的,右手的掌心綁著繃帶,除此之外並沒有聞到什麼特彆濃鬱的血腥味。
在揍敵客換衣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畢竟因為訓練會時常受傷,血肉模糊的,彆說皮膚破損,露出骨頭也不是稀奇的事情。
太宰治了解席巴的為人,這家夥雖然穿著打扮完全沒有殺手家族的家主感,但本質卻是一個比較古板的家夥。
伊爾迷之前的行為絕對會招致懲罰。揍敵客的體質特殊再加上藥物,再嚴重的傷痕也不會留下疤痕,但這也需要一段時間的修複,而伊爾迷渾身上下的傷看上去隻有右掌心一處。
“念”?
之前繈褓那邊聽到過關於“念”的一些情報,他記得有個叫做“念壓”的存在,還被顛父為了實驗自己的能力而用在小嬰兒的自己身上。
他的“人間失格”也能屏蔽“念壓”,本人並沒有感受過它的威力,隻能從字麵意思上來理解,貌似是施加一個重力場一樣的東西,用過壓力威懾彆人,嚴重會致死,雖然這個想法是錯誤的,不過在效果上其實也差不了多少。
如果是這樣,大概也能配上伊爾迷現在的狀況。
不過這違反了規則了吧。
伊爾迷才8歲,還不到修習“念”的時候,除非席巴已經判斷伊爾迷知道得足夠多,不詳細說明,說不定他會自己去試,這倒是有可能。
在天空競技場知道的,嗯,絕對是馬失前蹄了。
這也並不意外,既然是搏鬥場,念能力者的搏鬥才有巨大的看頭,肯定會對外售票,伊爾迷隻要去觀看了,一眼就能看出其中的區彆。
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個缺漏,難道前幾麵幾個揍敵客從來都沒有出過這個紕漏?
這和太宰治也無關,他甚至還能幸災樂禍,畢竟伊爾迷學不學得會“念”,和他也沒有多大的關係,他有“人間失格”,學不學對他來講都一樣的。
他尚且不知道這件事並沒有那麼簡單。
隻是伊爾迷盯著他的眼神,像是知道了他也有“念”。
像是沒有發現這股微妙的氣氛,基裘推著衣架走了進來,“我這裡也給小伊準備了新衣服。”
基裘從來不詢問要不要穿這一點,她向來隻是告知,伊爾迷在這上麵也從來不反抗她。
不過伊爾迷現在卻拒絕了,“抱歉,母親,父親讓我立馬回天空競技場。”
基裘對此並不意外,隻是戴著的電子屏閃爍了一下,“你想明白了嗎?”
基裘並沒有參與席巴和伊爾迷的談話,但多年的默契也能猜測得八九不離十。
伊爾迷的腦海回想起之前的畫麵。
一股恐怖的威壓席卷全身,壓得他半點無法動彈,胸腔恍如被擠壓著,連呼吸都覺得困難,而原本抵禦缺氧的呼吸方法像是儘數被遺忘了一般,渾身僵硬,隻剩下被巨物盯著後僵持的本能。
額頭是滾落的汗珠,他從來沒有感受到如此巨大的恐怖,麵前的父親也仿佛披上了無數的觸手,向他發出囈語,壓著他的肩膀,擠壓著他的心臟,迫使他下跪。
不過伊爾迷仍舊強撐著,大腦一片混沌,本能卻促使他用大頭釘刺穿自己的手掌,尖銳的疼痛在大腦炸響,他卻得以喘息,一個滾動將自己轉移到牆角做出防禦姿勢之後,才大口地喘息著。
“伊爾迷,這就是‘念’。“
隨後便聽到了父親的沉悶的聲音。
伊爾迷平複了下心跳,“我想要學‘念’。”
“不要著急伊爾迷。”
席巴並沒有做什麼謎語人,他也沒有詢問伊爾迷如何知道“念”,隻是給他解釋了一番12歲開“念”才是最好的階段。
照理說,一向都表現得是乖寶寶的伊爾迷絕對會聽從席巴的話,不過這次他卻是拒絕了。
“父親,我並不認為如此。”
席巴半眯起眼睛,全身的氣勢卻宛如沉睡的雄獅睜開了雙眸,“為什麼?”
伊爾迷沉默半晌,“弟弟,他在享受恐懼,沉迷於欲.望。”
先不說伊爾迷開發的那些遊戲玩法到底如何慘絕人寰,但所有的遊戲項目都是為了讓太宰治在極端的場合下能保護自身安全。
之前的砸山遊戲就很明顯地是為了抵抗失重感,以及精準地在不受傷的情況下,尋找從高空落下來的落點。
從嬰兒就開始的嬰兒及中老年人上吊法則是適應窒息感和極端環境下的呼吸法。
每一項遊戲項目,都是伊爾迷經曆訓練之後搞出來的揍敵客訓練前篇。
太宰治在確定不會死的情況下,為了不讓自己太痛,被迫不斷地進行調整,每一次都讓伊爾迷覺得不愧是弟弟,就是天賦異稟。
不過他生日那一次遊戲,伊爾迷就發現他在故意地改變自己被訓練出來的身體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