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有緣就見。”(1 / 2)

這種時候,有人能專程前來為自己開脫,沈嶺很開心,但一顆心卻還是沉了下去。

其實她此時說的這些話,放到任何時候,都是極有力的證詞,隻可惜,來錯了地方。

她不是鎮上的人,不清楚這位縣令的作風,更不知道,但凡是由這縣令出來審理的案子,一定得判出個罪名來,就算有證人出來開脫也不行,弄不好,連證人也得給卷進去。

不過她這份好意,他心領了,也不枉他們幾個拚力救她一回。

蘭執等人也是同樣的想法,此時俱是對著虞歡投以感謝的目光。

大不了……就被定個罪唄!

反正這世道也糟糕透了,蹲幾天大獄,吃幾頓牢飯,也算是變相為家裡減輕些負擔。

本以為這縣令要開口把小女郎和那中年人一起轟走,沒想到縣令開口時,語氣卻格外殷勤,“是,小娘子說得極是,既然小娘子都這麼說了,想來這幾人的確不是什麼拐子,怕是手底下的人判斷不周,錯怪了他們……”

沈嶺和蘭執他們互相對視一眼:

(這是他嘴裡能說出來的話?)

(王八縣令被鬼上身了?)

就連在一旁奮筆疾書記錄堂上言辭的文書都茫然停筆,想他當了這麼多年文書,記錄了那麼幾篇證詞,還從未從縣令嘴裡聽到這麼快就意思完全相反的話。

其他人或許不解,但縣令卻知道,自己的冷汗大概已經浸透了背後的衣衫了。

他也是剛剛才想到這一茬兒。

什麼人會麵白無須?

什麼人隻單單往那兒一站,就讓人莫名感覺到一種畏懼?

他現在雖然隻是個小小的縣令,想當初也是登過天子堂的進士,在瓊林宴上與天子一起飲過酒,得天子身邊的近侍溫言相待過。

隻因他離開京師太久,蹉跎歲月太多,竟連這點兒敏銳度都失去了。

一想到住在承華宮的富商員外也許就是當今皇帝,眼前這小女郎說不得就是真正的金枝玉葉,這一樁累及皇室的案子,說不定已經被皇帝重點關注,考察他到底能力幾何——

“本縣……有一個提議。”

他那多少年都沒轉動過的腦子,此時正在飛速運轉著,“如今城中拐子猖獗,屢屢與官府作對,為禍一方,如今本縣既已聽聞沈嶺四人與拐子打過照麵,熟悉那些人的行事,就讓你們幾人協助府衙,將那群拐子緝拿歸案,你們以為如何?”

……

沈嶺萬沒有想到,他們竟真的能從府衙裡被放出來,甚至還領了個差事。

而盧豹還惦記著湯餅張今天到底出沒出攤子,一出府衙大門,迎著頭頂明晃晃的日頭,已經念叨起來,“今天托妹子的福,我們幾個也算是逢凶化吉了,衝著這種好日子,湯餅張應該能出攤了吧?”

“你就知道吃。”蘭執一放鬆下來,又開始笑話他。

“哥!你看他啊!”盧豹自知說不過蘭執,熟練的尋求幫手。

盧虎歎了一口氣,“哥看見了。”

虞歡最愛看他們幾個吵鬨,正看得起勁兒,餘光裡瞥見沈嶺朝自己走來,便也順勢轉身。

“剛才的事,多謝你。”沈嶺一抱拳,順帶看了一眼她身後的田芳,雖不知他的來頭,但也一並示意了一下。

田芳回應一番,知道公主還有話要與他們說,自覺退到一旁回避。

“其實我也沒做什麼,”虞歡看他向自己道謝,對他是因自己才被錯押走一事還有些過意不去,“現在捉拿拐子的事交到了你們手上,我想城裡的人應該都會放心許多吧。對了,你知道他們平時都在哪裡活動嗎?若要捉拿他們,會不會有些困難?”

她關切詢問,“之前為了救我,你們也跟他們有過正麵交鋒了,那些人會不會在暗中報複你們?”

沈嶺不以為然,“我還怕他們不出現呢,你放心吧,對付他們,我有法子。而且現在還有幫手了,就更不用擔心和他們對上了。”

聽到沈嶺這麼說,她也放心下來,跟著又道,“你們一直在說的那個湯餅張,他的攤子開在哪裡?”

還不等沈嶺回答,盧豹耳朵尖,捕捉到“湯餅張”三個字,跐溜一下鑽到他們這邊,“不遠,妹子你現在要去吃嗎?我帶你去!”

“昨日你們救了我,又請我吃了飯,投桃報李,便讓我也請你們一餐飯吧,”虞歡說著,回頭示意田芳,田芳會意,立即走過來,含笑說道,“這也是我家主人的一點心意,還請幾位小郎君莫要推辭。”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兒上,沈嶺幾人也就坦然接受。

盧豹當即就歡呼一聲,率先領頭帶著他們往湯餅張出攤的地方走去。

路上蘭執也沒閒著,滔滔不絕的說,“妹子還會在城中住多久?還不曾去過敕勒川吧?要是得閒,我們帶你去那邊看看?”

“是啊,那邊可好看了,草長得好,直接躺在上麵睡覺都行,”

盧豹雖然走在最前麵,但是耳朵一直聽著後麵的動靜,立刻跟著說,“在那兒還能看牛羊吃草,我敢打賭,你肯定沒見過成片跑來跑去的牛羊!”

虞歡聽著不免好奇,她前世曾聽沈嶺說過少時給鎮上大戶放牧的事,也聽他說累了的時候就躺在草地上歇息,夜裡一抬頭,看見滿天都是星星,近得好像他一伸手就能抓到。

如今來到邊鎮這幾日,她的活動範圍一直都在城裡,唯一一次出城就是昨天,雖見識過了夜幕下的曠野,但在那種時刻擔心會被拐子追上的情況下,著實很難有細看周圍風景的心境。